隔着灰布车帘,董卓打量着车内,满脸狐疑的问道:“司马公返乡为何不报之于我啊。”
看样子董卓是怀疑司马防背着董卓偷偷潜逃,司马朗紧握缰绳强作镇定道:
“太师定是有所误会,车内并非家父,实乃我弟司马懿一人,近日因得急病药石无效,特返乡安排后事,望太师勿疑。”
司马朗言语间颇有些哀伤,他希望自己的演技能够蒙混过关。
虽然司马朗的话语间并无破绽,但老奸巨猾的董卓对司马朗的话并不相信,复问道:“前几日宫中见到令弟之时,尚不见有恙,怎么突然间就药石无医了呢?”
这时董卓的眼神中已露杀机:“你不是蒙骗老夫吧?”
听着董卓话里的意思已有三分狠意,司马朗镇定的松开缰绳,从容下车后拱手作揖道:
“下官不敢欺瞒,请太师明察。”
董卓依旧不信,挑明说道:“伯达,你与我儿同岁,我对你也不曾亏待,今日为何叛我?”
面对董卓的咄咄相逼,司马朗不慌不忙,沉着回答:
“太师明鉴,我携弟暂时回乡理由有二,其一我弟病重难医,祖宗有训:凡是司马一族宗室男丁死后务必葬入乡土,以示落叶归根之意,我深知太师以仁孝治国,更加不敢有违,”
董卓听后疑容稍缓,笑问:“那其二为何?”
司马朗复言道:“其二太师功劳甚大,威望日隆,招致诸侯畏惧,遂而起兵反叛,各地方州郡早已乱作一团,百姓无家可安,四处逃散。虽太师法度言明,设立禁行关口,然仍不能挡乱民之势,我身为汉室官员,自当以身作则以安定乡民,稳固地方,以昭太师仁德。”
虽然董卓听的很高兴,恰逢此时,藏于车内最年幼的司马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引起了董卓的警觉。他收起了笑容骑马慢行至车帐边,刚想伸出手中的马鞭挑开布帘。
司马朗情急之下一手抓住了董卓的手臂大呼:“我弟乃患天花之疾,太师自重啊!”
半信半疑的董卓以袖遮面,甩开了司马朗的手臂继续挑动布帘,隐约看见车内的草席上躺着司马懿满脸虚汗,可见之肤遍布红疹,浑身抽搐,看样子的确是命不长久之相。
董卓见状赶紧后退几步,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假意叹道:“可惜如此之才竟会夭折。”
其实董卓内心的是明白的,之前探子所传的与现状颇为吻合,可见司马懿真是病入膏肓。
“去吧,尽早回长安。”
甲士皆站在两侧,目送司马朗驾车离去。
等到车子行至数里,司马朗见已远离洛阳城,便下车撩开布帘:“你们都出来吧。”
闻声后司马懿立刻坐了起来,司马孚等人也从稻草下蹿出。
“董卓应该不会再追来。”司马朗从袖中掏出方巾递给司马懿:“我们暂时安全了。”
司马懿拿方巾跳下车,蹲在溪边淋湿方巾后擦拭着被自己用朱墨点上的红斑,车内的司马馗使劲拍了司马敏的头顶:“你刚才差点害死我们了。”
五岁的司马敏受到惊吓开始大哭起来:“稻草扎得鼻子痒痒。。”
司马朗阻止了四弟司马馗:“别闹了,现在赶路要紧。”
等到司马懿回到马车后,他们马不停蹄朝着温县而去。
温县并不属于董卓的直接势力范围,因此这里与洛阳相比要安全的多。
即使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安宁,也足以让司马朗的心头涌过一丝暖流。
回到祖宅后司马朗收拢家丁,准备暂时栖身此处。
正吩咐家丁打扫安置行李时,门外有一人信步走来,老远就拱手作揖道:
“不知司马大人归乡,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