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不止的羊徽瑜不明白辛宪英的话:
“司马家和曹氏宗族的争斗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就在这时蔡珏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女儿为了司马师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一样,她无奈的叹息道:
“真不知道我们母女俩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父子什么?居然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在你的身上重演...”
辛宪英见蔡珏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涉及到蔡珏当年的感情之事,而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蔡珏当初愿意嫁给羊衜,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她想让羊衜及其背后的羊氏宗族,在日后司马懿需要的时候能够鼎力相助,而其中必然会牵扯到蔡珏与司马懿的往日旧情,身为羊家媳妇的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于是她便起身离开了。
等到辛宪英走了之后,羊徽瑜反而是越来越糊涂了:
“母亲,您和叔母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师公子他这么是为了我着想?您又为什么会说同样的事情会在女儿身上重演呢?”
事情到了一这一步,没了避免羊徽瑜进一步为情所困,蔡珏只好坦白对她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夏侯徽认为你与司马师之间有见不得人的男女之情,一心想要将你除之而后快,而夏侯玄又偏偏在这个时候看上了你,想要娶你为妻,甚至还不惜逼迫司马师来给他提亲,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司马师心里是不是很在乎你。”
“您是说...是夏侯夫人和夏侯玄逼迫师公子他来...”
蔡珏这样说倒是让羊徽瑜略微明白了一些,她也逐渐能够体会到司马师的苦衷:
“难怪他方才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这时蔡珏又说道:
“如今曹魏的朝政局势非常难以预测,以司马懿为首的司马家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深受今陛下的重用和信任,反而遭到了猜忌和提防。而同时以曹爽为首的曹氏宗族势力虽然在曹真去世之后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这些年来魏帝也在有意识的重新重用曹爽兄弟,另外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桓范。而在这个关键的当口司马家是没有办法与曹爽正面抗衡的,而曹爽之所以没能大张旗鼓的对司马家发难,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中间夹杂了势力庞大的夏侯家,如今夏侯玄名义上是夏侯家的统领,身后还有关内侯夏侯霸、安西将军夏侯楙、兖州刺史夏侯威、以及夏侯德等手握兵权的重臣,若是司马师在这个时候和夏侯玄争你,那么就意味着随时会失去夏侯家这个最大的助力,同时...”
说到这里羊徽瑜就全部明白了:
“同时身为枕边人的夏侯夫人也会因为我的介入,而与师公子离心离德,最终很有可能会酿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看女儿聪明伶俐、一点就透,蔡珏感到很欣慰,她伸手轻轻拭去了羊徽瑜脸上还未干透的泪痕:
“女儿,司马师身为司马家的嫡长子,肩上的担子比起任何人来说都要重,为了司马家的未来,他没有选择幸福的权力。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那不仅仅是害了你,也会让司马家陷入空前的危机之中,你要体谅他才行...”
“母亲,女儿都明白,我不会再因此而恨师公子了,不过...”
已经充分明白了司马师的良苦用心和身不由己的立场之后,更加让羊徽瑜对司马师感到钦佩和仰慕,她也没有打算嫁给夏侯玄的念头:
“不过我对夏侯玄从无男女之情,就算我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厮守终身,也不会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或许夏侯玄是个好男人,但女儿只把他当朋友,到时候如果他们再逼迫师公子和我的话,哪怕是离家出走或是出家修道,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当初,由蔡珏来做选择的话,恐怕她会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而忍痛下嫁,就好像是她当年嫁给羊衜一般,但羊徽瑜却做出了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决定。
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情形远比当年要艰险的多,当初蔡珏是有选择权力的,就算是她不嫁给羊衜选择继续跟在司马懿的身边,也不会有多么糟糕的后果,还能得到羊衜的真心祝福。
可现在的情况远比当年要复杂的多,而司马师的态度已不足以平息一切,更重要的是羊徽瑜所做的决定,如果她愿意嫁给夏侯玄的话,或许能够轻易的弥补夏侯家与司马家之间微妙的关系裂痕,可她一旦拒绝,那么夏侯玄兄妹的怒火可就不止是冲着羊徽瑜这么简单了。
如今,羊徽瑜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这桩婚事,实在是大大出乎了蔡珏的预料。
不过细想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有哪个女子肯嫁给一个自己丝毫没有感觉的男人呢?
但一想到无辜的羊耽夫妇及其子女,蔡珏就不得不提醒羊徽瑜:
“女儿,你有想过你拒绝这桩婚事的后果吗?到时候得罪夏侯家族的不止是你一个人,你还会连累你叔叔羊耽的一家老小,若是夏侯家就此与司马家一刀两断,从而彻底投靠曹爽来对付羊家的话,到那时难免会伤及无辜,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在你父亲去世之后幸得你叔父全家收留,如今又怎么能不顾他们的安危呢?”
这一点是羊徽瑜没有想过的,左右为难之下她陷入了崩溃之中,她意识到为了大局考虑,自己除了接受这桩婚事除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余地了,为此她抱着蔡珏再度痛哭起来:
“母亲,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蔡珏在安慰羊徽瑜之余,自己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女儿...这就是我们母女的命,终究不能与自己深爱的人厮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