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首木然点头,走向躺在担架上一位尚能开口的护从。
“到地发生了什么事?”大相首的手微微发抖,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盘旋,“他们动手了!而且还竟如此狠戾!”
“全死了,全死了。六十位弟兄就剩我一个了。”这位护从目光涣散,嘴巴呢喃个不停。
“大首相,保护大王子的护从,死了五十六位,重伤四位。这一位是这四位生还者中伤势算是轻的了,其他三人昏迷不醒。”一位头领模样的人在一旁说道。
“啪”一声,大相首在这位护从的脸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抽得扯动伤口,浑身的剧痛,令这名护从的目光,从涣散中慢慢凝聚。
“不是进宫吗?你们怎么往这边走?”大相首喝骂道。
“春兰说娘娘在养心殿,领着我们来养心殿。然后在这,遇到了埋伏。好多蒙面黑衣人。兄弟们都被箭射死了。都死了……”这名护从还未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那个宫女在哪?在哪?”大相首问道。
“被乱箭射死了。”
……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奔逃的蒙面黑衣人,一个个全往那些重臣、大吏府邸中潜逃藏匿,紧随其后的官兵,则围着一个个府邸搜查,由此,不少官吏背上了指使凶徒刺杀大王子的罪名……
一时间,整个大都的黑夜,被一排排火把照亮,整个城池都被惊醒,哭喊声,惨叫声,冤枉声响彻整个夜空……
熬了一夜的大相首,坐在议事厅正中。
一夜没合眼的他面色苍白无比,头发更是一夜全白,上上下下整个人一夜间苍老十岁不止。
看着手中一张张密保,大相首嘴唇微微颤动着,却没能说出半个字。
坐在他下首的几位重臣心中焦急无比,但又不敢出声,只能相互传递着焦虑的眼神。
“唉~!真是阴狠啊!我们,败了~!”许久,大相首长长叹了一声。
“大相首,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文抒御史禁不住问道。
“大王子殿下身故,我们再多计划也无从施展了。”大首相幽幽说道,“虽有所预料,但不料他下手这般狠毒!兄弟相残啊!”
“支持大王子的许多大臣都陷入牢狱了,大相首可要想个法子搭救一二啊!”康德少司一脸兔死狐悲的神色。
“昨晚被抓的,都是明着支持大王子的大臣,或者与我等来往密切的重臣。他们这是杀鸡儆猴!”大相首的声音苍老无比,“我进宫一趟吧,这眼下,也只有娘娘才能有这能耐,或者还能搭救一二。”
在座的几位重臣均默默无语,一时也无计可施。
“诸位,眼下事态严重,好生保护自己,早做打算。”大相首幽幽说道,然后闭目不再言语。
一干重臣纷纷告退,垂头丧气而去。
随着大王子遇刺身亡,将大都搅得风云变幻,人心惶惶。
……
王城寝宫外,大酋王的两位亲卫头领凑在一块低头细语。
“坦兄,你府上还安好吧?”
“多谢田兄挂念,家人虽受点惊吓,但无碍,没受到牵连。田兄,您府上也无碍吧。”
“还好,还好。听说许多大臣都因大王子遇刺案受到了牵连。许多重臣都锒铛入狱。”
“是啊,连监察司、大内阁、机枢阁、城卫营等里的要员都被抓了不少。”
“是啊,这些要员也是倒了血霉。那些刺客都挑这等要员的府邸藏匿,被抓了现行。不管是不是同谋,有没有干系,都要受一顿牢狱之苦罗。”
“现在大都都被搅得人心惶惶。唉~!”
“坦兄,没发现没有,被抓的那些重臣要员,都是平日里与大相首走得比较亲近的人。”
“田兄!慎言,慎言!”姓坦的头领赶紧低声喝止。
“田兄,小心祸从口出!”接着他又附身到姓田的头领耳边说道:“听说大相首头发全白了。自己的女婿被杀,他们这一派算完了。前段日子传言二王子遇刺身亡,现在是大王子,整个大酋国只剩一个王子了。小心惹祸上身!”
“多谢坦兄提醒!”姓田的头领浑身冒着冷汗,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田兄,现在大都已经戒严了,要道重地都有兵卒把守。你看看这些把守的将领都是些什么人?”姓坦的左右看了看,在姓田的耳边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姓田的猛的抬头望向这位生死兄弟,双目爆射出精光,“你是说……你是说……”
姓坦的作了个禁声手势,说道:“不可言,不可言。”
……
就在两人嘀咕不停之际,王宫外鼎沸的声音从远而近,战马的嘶鸣,奔跑中兵卒身上战甲,在撞击摩擦中发出哗啦哗啦声。
不多时,宫门处再传来一阵厮杀惨叫声,接着隐约听到沉重的宫门被推开时特有的嘎嘎声。
姓田和姓坦两位头领相互对视一眼,面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两人几乎同时轻喝:“戒备!”
寝宫四周二十几名护卫几乎同时“噌”一声拔出腰刀,而一队来回巡视的护卫立刻结阵,手中长枪对着从远处冲过来的一大队人马。
为首一人身穿黄袍,右手提剑,左手提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正一晃一晃地往寝宫走来,一队不下四百人的兵马护在其左右。
姓田和姓坦的两位头领定睛一看,认得这位王袍青年。
这人正是大酋国的三王子殿下!
临近,两人再仔细辨认三王子手中的头颅。
这个头颅,在是王宫守护翟将军的头颅!
姓田和姓坦两位头领心中惊骇惶恐不已,连守卫王宫的翟将军都被杀了,自己两人的小命难保矣!
三王子带来队伍片刻间将整个寝宫围了起来。
面对上百支闪烁着寒光,瞄准自己的利箭,三四十名守护寝宫的护卫们面色煞白,手中握着兵器不敢有丝毫异常举动。
“田平、坦山,你们两个狗奴才,不想死的,带着你的人给本王滚一边去,否则翟武就是你们的下场!”三王子冷冰冰道。
田平坦山两人不敢有丝毫抵抗,当啷一声将手中兵器丢下,接着被一拥而上的兵卒押到一边。
三王子将手中头颅一丢,提着血迹未干的宝剑慢慢走上台阶。
十几位贴身护卫赶紧上前,推开寝宫的大门,然后冲了进去。
在贴身护卫的簇拥下,三王子才抬脚走进寝宫,陪着他进去的还有大巫医。
田平坦山两人相互望了一眼,两人的双眸中几乎闪动着同一个念头:三王子这是要弑父夺位??
……
龙榻前,账幔低垂。
三王子喝退左右护卫,独留下大巫医。
待护从均走出寝宫,三王子这才轻轻撩开账幔,但阴冷的面容中那一丝狰狞霎时凝固。
大巫医劼尤发现三王子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禁问道:“殿下,难道大王……”
“岳父大人,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三王子说道。
劼尤赶紧走到龙榻前,也撩开一则蚊帐,定睛一看,不由一惊。
龙榻上除了凌乱的被褥,哪里还有大酋王的踪影?
劼尤伸手摸了摸被褥,手上传来凉意,显然床榻上之人不知离开多久了。
“这,这,大王不见了?不可能,绝不可能!”劼尤惊呼道。
“难道是父王自己躲起来了?”
“不可能,老夫敢断定,昨日大王连下床都不能,怎会自己躲起来?”
“难道是有人将父王救走了?”三王子疑惑道,“这帮该死的护卫,还摆个空城糊弄本王子,全杀了!”
听到三王子愤恨的言语,劼尤急忙劝道:“殿下,万万不可。不可声张!先待老夫查询一番再下定夺。”
三王子沉吟片刻,说道:“就依岳父所言!”
两人走出寝宫,唤人将两位寝宫护卫头领押了过来。
劼尤开口说道:“田平、坦山,你两人听好了,老老实实回答老夫的问题,如有虚假隐瞒,老夫有的是办法,令你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田平、坦山两位头领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响头磕得嘣嘣响。
对于眼前这位大巫医,他俩的内心有着无与伦比的恐惧。
大巫医折磨人的残忍手段,他俩已经是如雷贯耳了。
“大巫您请问,小人知无不言,知无不言!”田平坦山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嗯,好,算你们俩识相。我来问你,这两日寝宫有无异常?”
“大巫大人,小人等坚守在寝宫外,一切如常,并未发现异常之处。小人敢以全家性命担保。”坦山说道。
“大巫大人,这个康邑总管,昨日上午到现在,都没有从寝宫出来过,这算不算异常?”田山赶紧道。
劼尤和三王子心中一动,不留痕迹相互传了个眼神。
“殿下,殿下,大巫大人,今早御膳房的宫女送御膳过来,可叫了一阵,康邑总管也未曾开门,这算不算?”坦山赶紧补充。
“这些都是小事,往日康邑总管也是这般。没什么好奇怪的。”劼尤目光闪动,语气平淡道。
“那就真没有了!”
“仔细想好罗,若是有隐瞒,你俩的头颅,可就不能安在脖子上罗。”
“殿下,大巫大人。小人不敢欺瞒啊,句句属实。小人领着几十位弟兄,日夜坚守寝宫不曾离开半步,就算有只蚊子苍蝇飞进来,也逃不过弟兄们几十双眼睛啊。”
“嗯,没异常就好。你俩先下去吧。”
……
三王子命人将这几十守护寝宫的护卫押了下去,两人再次进到寝宫仔细查看一番,但大酋王和康邑总管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