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珂雪道:“荷心姑娘,你这是要做甚?”忽见舱门内有个男人奔了出来,冲到船舷边上道:“荷心妹子,你若真要如此,我便跳了下去,与你一道在黄泉路上相见,也免得你一个人寂寞。”来的正是朱慈烨,自见荷心要剜心解困,心下便就一直不安,明着是进舱去了,其实却一直守在舱门暗处,静观外边事情。
荷心怔了一怔,脸上变『色』道:“张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已经与你讲过,我便是没心,也不会有事的,况且我此举也不是为了你一人,这里有沈夫人,还有她手下的这么多姐妹,你也见到了,我们方才的船已是沉没,倘若这艘船再有什么不测,那荷心焉能安心置之。”
朱慈烨道:“我不管,只要你刺将下去,我便立马跳入江......”‘中’字尚还在喉间,却已改口道:“你们快看,这江水里好似有什么不对劲。”
其余三人都凑近船边往江里去看,见得黑水下有一团赤红的物体急速地在横冲直撞,胡闯瞎搅,赶尸人道:“‘火萤恶火’?莫不是它在追赶什么?”
沈珂雪道:“你们快看,黑水正从船身下降了。”
赶尸人道:“不止黑水,连头顶的黑云亦在散开了。”
荷心双目盯着水下,刀锋却依然抵住胸口,怔了半晌,一震道:“《道陵尸经》,什么‘无魍之魂’,什么‘百鬼朝圣’,全是虚假『乱』象,阴尸不熟此书,故而才会受其蒙骗,而我亦因他先声为主,便就未加细想,此应属于《道陵尸经》中的二十三卷七十三节中的‘水狱魔孽,童法起兵’,倘若我想的不错,‘火萤恶火’所在追逐的应是‘邪童子孝’,难怪我们的船始就驶不开这黑水魔障。”
沈珂雪奇道:“什么‘邪童子孝’?”
荷心道:“尸经上言;‘『妇』怀子,未出,夫亡,未世为孝。夫家怒,斥子克,言『妇』不道,『妇』不忍,于江水自了。子随『妇』陨,有怒,皆子孝。有心人知,养收自瓮,时日炼之,子怒盛荣,授法,投江祸船,曰邪童。’”
沈珂雪道:“原是如此,可不知尸经上有无破解之道?”
荷心道:“上头未行记载。”
沈珂雪道:“那便奇怪了,难不成真如传说所言,《道陵尸经》乃是一本养尸炼魂生邪的道家秘籍,里头全无对克之道?”
荷心道:“不尽然,师父传于我的这半本手抄册,当中确有些只生无制,比如说‘邪童子孝’、‘蝎魙’,其余大多还是生克相连的,我在想,会不是这当中有甚隐忧,师父故意未加抄录。”
沈珂雪道:“兴许是如此。”二人对话之途,目光始终未偏离黑水下赤红的‘火萤恶火’半分,便得这刻,只见‘火萤恶火’在右舷下一晃,穿过船底,到得左舷,此时船上犹有数只水鬼与尸在斗,却已不成气候,除了张大胆,其余的人均奔着跑到了左舷,但见‘火萤恶火’方一『露』头,疾地往船尾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