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了扣帽子，走进去。

前台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应该是放了假来帮爸妈做生意，看见江寂脸瞬间爆红：“啊，欢迎光临。”

说完猛地咬住嘴唇，改口道：“不好意思呀，我们家今天的面都卖完了，刚卖完。”

高高帅帅的男生微垂着眼，睫毛上还凝着雪花，高挺的鼻梁冻的有些红。

他声音很低，听起来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卖完了啊。”

“那个……”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他回过头，一个穿着白毛衣的小姑娘坐在窗口，手里拿着双还没拆的筷子，桌上刚煮好的面热气腾腾，晕得她面容有些模糊，但软糯的声音很耳熟，“我买的大份，还没吃，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分一碗。”

他听见自己说：“不用了。”

“这附近没有别的饭馆开门了，我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家。”小姑娘说，“大过年的，一起吃也热闹嘛。”

小姑娘说着从旁边抽了双新的筷子要递给他。

江寂活了二十年，遇到这种热情邀约的女生总是敬而远之。记得之前有个女粉丝把他的照片绣成了一幅两米长的十字绣，在他拿了冠军后在比赛看台上举着十字绣向他很认真很大声地表白。

他却对人家说：“离我远一点。”

他说完这话就路过领奖台，孤独地走向了通往后台的通道，领奖台上遍地礼花——DTM刚刚拿了金杯，他们刚刚还在上面哭泣、欢笑、拥抱。可现在，他就这么头也没回地走过，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他畏惧这种短暂的幸福，好像这短短几分钟的幸福，又要花光他余生所剩无几的运气。

来到后台，他从桌上拿起后勤专门给他准备的可乐，抬眼时在镜子里看到他自己。

乌发黑眸，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下阴影侧侧。下颌的阴影投在笔挺的衬衫衣领上，晦暗不明。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了上学时候读到的一句话：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握着可乐罐的手微微发抖。

江寂，你他妈的，就是个胆小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