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一步步走出夜色,跌跌撞撞地来到街边,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他弯下腰,抬手压着胸口重重地喘了口气。
他不记得刚才说了什么,用力回忆也想不起来,可他还记得她的表情。脸色惨白眼眶通红,比受伤那次还要可怜。
他扶着墙站起来,因为心痛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他微微眯起眼,看着路边的路灯,光线昏黄。
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想起了一句诗:告别就是,先离开的人,影子拖在地上,很长很长。
虚化的黑色轮廓拓在地上,对比之下显得灯光很亮,他捂住了眼睛。
他想,如果上帝要人熟悉黑暗,那么连微光都会觉得刺眼。
第一次看见那个小家伙,只觉得她干净纯粹,用了网络用语来说,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点也不一样。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不知为何,他却总感觉她是女生。
后来他胃病犯了,小家伙替他接了一单,他像所有人一样惊诧于她的能耐。胃彻底不痛的那天他还看见小家伙在吧台前踮着脚偷偷往他的酒里兑白开水,他知道,那是她怕他喝红酒伤胃。自那之后红酒的味道就没对过。
看电影那天,他确信了她是女孩儿。
小家伙第二次仗义相帮,在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后,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心疼。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他仔细想了想,大约是十岁那年父亲入狱母亲跳楼自杀的时候吧。但那时心是怎样疼的他记不清了,只知道这次像是被人将心撅住了狠狠蹂躏,几近窒息的疼。
小家伙生日,他知道过生日开心不过是个由头,给所有人都送了礼物不过是个幌子,她不过是想借机把那枚耳钉送给自己。独自坐在房中转着手心的小盒子,看着耳钉变换着角度在壁灯下折射出炫目光芒,十九琢磨着,是时候带着小家伙出去散散心了,她说过她最喜欢乌镇。
临近年关,他兴冲冲地去经理办公室想讨个假期带着小家伙去她一直向往的南方走走,可还没敲门就听见门内传来经理的声音:“我们这里没这个规矩。”
另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接道:“规矩是人定的。”
“这实在是为难我……”
“算了,”十九听到另一个陌生声音响起,“听说你们这里的廿七生意最好?”
“是,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