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的眉目舒展开来，眼睛弯了弯，是很开心的神情。他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表情，跟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又因为病弱，说话时尾音都轻轻的，所以旁人瞧着总会觉得他带着一点儿温柔。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沈璟其人比六月的天还多变。

现下却是真真正正的温柔，眸中是摇摇晃晃的光，教人轻易挪不开眼。

苏言见他这幅表情，忽然有些想哭，她闷着声音继续道：“一开始见到少爷，单觉得少爷生的好看，可是脾气似乎真的不太好，后来慢慢的，我就觉得少爷一点也不是他们说的一无是处的病，病秧子……虽然少爷有时候也会凶我，可是我真的没有觉得少爷不好……”

“我，我想让少爷开心，晒被也是，喂药也是，我并没有觉得难过，我全是乐意的。风筝节上，少爷多看了桂花糖两眼，我就想把它买来给你吃……”苏言越说越委屈，眼泪都流下来。

沈璟松开一直拉着的苏言的手，抹去了她的眼泪，叹道：“我说什么了么，就哭成这样。”

苏言抽噎一下，控诉道：“少爷带我来这种地方，还威胁我……”

沈璟又去拉她的手，拇指在她虎口处细细摩挲，“可是阿筝，我分明看到你对他笑，给他缝衣裳，与他同骑一匹马……”

他偏了偏头，模样很无害：“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算不得一个男儿？”

他语气越轻松，苏言越焦虑，她拼命摇头：“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心里，只有少爷一个……”

沈璟默了默，把葡萄往她面前推了推。没言语，就这么看着她。

苏言很不解很委屈地道：“方才奴婢已经喂了呀，不就是那么喂吗……”

沈璟轻缓地摇了摇头，似是等着她自己开窍。

苏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想不出新法子，只得又剥了一颗葡萄，咬在齿关递了上去。

过去沈璟给她渡药可以做到一滴不漏，可她喂葡萄却没什么技巧，也不懂得用舌尖卷住，汁水就这么流下。

酸甜，黏腻，糜烂。

沈璟轻阖眼睫，眼尾泛红，雪白的脸也有了血色。

苏言心里小鹿乱撞，世上除了她，无人能见到沈璟这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