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顾芒，你知道的吧？”无底崖下，顾瞒瞒和宋香君并肩而行，她说这话时，眼睛并没有看向他，只是将视线放在林中的树丫子上边，脸上没了方才那种悲痛欲绝的神情，只是也没了其他表情。

小鸭一摇一摆地跟在两人身后，它记得空桐墨染拜托它的事，不能将人给跟丢了的。

“我知，你是紫澜国最尊贵的芳华帝姬，亦是他们口中残害五大修灵学院弟子的魔女，还是放出幽冥域数万魔灵的罪人，你也是能号令十万天兵百万铁骑的凤令之主。”

宋香君静静说着他这么久以来查到的关于她的所有事。

“所以……跟我着我，你会很危险，走吧！”

顾瞒瞒停下脚步，侧身看着他，眼中满是决绝。

“阿芒，我辞了化星女院副院之职，莫淮安夫妇重新掌权，你知道的，我本是浪子，不会挣什么银钱，离了化星女院，离开了你，我便只能过回原先那种偷鸡摸狗的生活。”

宋香君委屈巴巴地望向她，他本就生的女气，配上这个表情颇有些我见犹怜之态，特别他两手还抓着她的衣袖晃来晃去，“阿芒，小芒果，你定是不愿再看到我像以前那般。”

“你要是缺钱，我名下有不少产业，这些年都是我亲近之人在打理，我可以拿一些给你，保你三五百年衣食无忧。”顾瞒瞒很是无奈地说道，她感觉自己带了一个妹妹。

“那是你前夫的钱，我不要！”宋香君撇了撇嘴，狠狠地转过头，一副嫌弃的模样。

对哦，那是他的钱，他带着富可敌四国的家产，以男子之身嫁给她，还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还有，她说要他的眼睛，他二话不说便给了，顾瞒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整个人突然有一瞬间的晕眩。

对啊！她怎会忘了这些？！

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忘了他也曾经对她那样好过，她忘了在空桐府那棵大榕树那里，他救她出险境，为她披衣，并同她说过——他会护她一世安然。

现在想来，他当时的神色，也曾那样深情，他其实，也为她付出许多。

她手上因着这凤令被人四处图谋，那他身上带着凰令这些年是否也常身处险境？

他来极昼之地，到底因何而来？他带走凰令，四处散播消息，将祸水引到他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是为了护她？

顾瞒瞒感觉自己心上筑起的冰墙在轰然倒塌，突然大笑起来，“对的，是我错了，一定是我弄错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阿芒，你要找谁？发生什么事了？”宋香君看着突然朝前奔跑的人，抬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阿芒，你去哪里？”

“空桐墨染，墨染，我的夫君，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要去问问他。”顾瞒瞒此刻没带着面具，那激动高兴的表情，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好看。

他从未看见过这般神采飞扬的她。

“阿芒，你先别激动，你这样贸然去找他，那当初你受过的那些伤，吃过的那些苦又作何解释？难道就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吗？”

宋香君心里一阵心酸，看来空桐墨染在她的心里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就想着要为她那前夫开脱了？

他不甘心，先前他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但现在阿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这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个好时机，他必须得抓住，让她……只变成他一个人的阿芒！

顾瞒瞒顿下脚步，内心因为这话又开始摇摆不定，对啊，她受过的那些伤不是假的，当日空桐墨染在衣璞林中的所作所为亦不是假的，最让她痛心的，是他对她肚子里孩子的漠视，这些……都做不了假。

“什么……才是假的？什么又是真的？”顾瞒瞒心中乱作一团，两手抱着头，无力地蹲下。

宋香君跟着她一起蹲下，两手搭在她的肩上，温声道，“阿芒，或许什么都是真的，他当初爱你是真的，他后来不爱你亦是真的，他两边都放不下也是真的，朝秦暮楚见异思迁，这世间大多男子都是如此，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他的事而折磨自己？别再想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