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杜然在一起的生活, 是一种任灏从未体验过的生活,每天早起的时候,杜然会扎起头发,在那个大的过分的厨房里面专心的做着早餐,低眉顺眼, 即使拿着菜刀,系着围裙, 看起来也有一种极致的温柔的感觉。
当然, 他做的饭很好吃,好吃到任灏觉得, 他以前吃过那么多的食物, 都是垃圾。
就是饭后的一样事情令他感到不满意, 那就是洗碗。
任灏本人,从小到大连袜子都没有自己洗过,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竟然在这里洗碗,一定会变成终身的黑历史。
但是杜然他, 也不喜欢洗碗,简单的说, 有时候也会偷懒, 洗衣服有洗衣机,他只用塞进去,打开开关, 等到时间到了, 拿出去晾晒, 最后再收回来就行,大清洁有钟点工,虽然有洁癖,但是只偶尔收拾收拾垃圾,完全不是什么特别勤快的好宝宝。
因此,也不喜欢洗碗,偏偏家里的洗碗机坏了。
每次饭后,长发披肩的美人就用一种偷偷瞟他一眼的眼神看他“我做饭,你洗碗可以么?”
漂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虽然说出来的话不怎么中听,但是任灏第一次的时候,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然后就有了后面的无数次。
以杜然的积蓄,不是换不起洗碗机,他换不起任灏也换的起,但是不能换,因为他那台烟灰『色』的大铁疙瘩一样的洗碗机有一个名字,叫“勤劳的小蜜蜂。”
有名字的东西不能擅动,尤其是杜然家里有名字的,敢动了,他就能撸起袖子跟你急眼。
洗碗机叫勤劳的小蜜蜂,因为不用他自己洗碗,运转的时候还能跟蜜蜂一样嗡嗡的响着,任灏抽了一下嘴角,怕是大马蜂都没有那玩意儿声音响亮。
除此以外,主菜刀叫咔嚓,微波炉叫等等……厨房这边命名一圈,沙发上那个长着翅膀的独角兽玩偶叫软绵绵,烟灰缸叫亮晶晶,起名的原因是什么,任灏没问,要不然他可能靠在软绵绵身上往亮晶晶肚子里面丢烟灰的时候,会产生某种处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除了此种癖好以外,杜然最喜欢的,就是厨艺和画画,他可以在画室待上一天,因为油墨不安全,就用彩铅,刚开始勾勾勒勒的看不出什么形状来,等到完成的时候,会相当的惊艳。
任灏在他作画的时候看过他挂满整个画室的作品,有抽象的,也有写实的,在国内,他是厨师杜然,在y国,却是画家杜然。
如果不是任灏对于艺术这一行没有投以关注,可能很早就会知道他的名声,优秀,漂亮,同时又有些孤僻的天才。
只不过如果他们在更早之前认识,或许他也不会对他感兴趣。
美人虽美,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跟他的世界看起来格格不入,他太干净,干净到如果在正式场合见,他一定不忍心将他拖到污水的里面。
只可惜,他们是在一种非正常的情况下遇见的,一夜好睡,食髓知味,任灏考虑过要不要找到人以后给予补偿,这件事情就算两清,但是那一晚上的事,就像是猫爪子在心尖上挠似的,你觉得软乎乎的,恼人的厉害,偏偏又不想拒绝。
睡过一个,再找别的人,不仅没有感觉,反而会觉得没有那个纯净,声音没有他好听,皮肤没有他细腻,化妆品的味道太重,还比不上他身上烧烤加啤酒的味道,一连换了几个,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他万事随心,看不上自然就丢出去,然后想着那晚的场景发泄出来。
如果那个时候任灏还不明白自己对睡过一夜的这个美人有想法,那他就白活二十多年了。
本来想着,那被他上过一次的人,要么是哭天抹泪,要么是愤怒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结果手下呈上来的调查显示,人家过的挺好,不仅吃嘛嘛香,还过的有滋有味,顺便怀了个孕,压根没有把他这个人放在心上不说,更是见了就跑,恨不得没见过他这个人。
这个世界上,也就他胆子那么大,现还安全无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活的随心所欲,活的让别人看着就觉得他在活着,而自己好像只是在喘气一样。
除了画画,就是研究厨艺,要么在厨房里面做菜,要么抱着他家软绵绵盘坐在沙发上看什么菜谱,画廊那边,挂着他自己的画,也有别人的画,作为老板,却没有必要天天过去。
日子过得顺心又舒畅,钱不算多,但是也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不是个奢侈的人,除了厨艺,『性』子也有些与世无争的随意,日子更是过的顺心如意。
明明在繁华的地段,他却能够让自己过的像是隐居山林一样,一个人过这样的日子,的确是舒坦又自由的。
他说不想结婚,不需要另外一半,只想要个孩子陪伴,接触到这样的杜然,任灏觉得,他之前的想法,并没有什么过错。
人活一辈子,就是图一个开心,两个人开心,一个人也能开心,他有朋友,有家人,甚至不久的以后还能有一个亲缘相连的孩子,大概算是人生圆满了。
但是,可惜的是,这个人被他任灏瞧上了,他叫任灏,人却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体味到了相思,又怎么能让那个引动他相思的人,不知道一点儿相思的滋味,轻轻松松的过他自己的日子呢。
“宝贝儿,你勤劳的小蜜蜂今天我已经找人修好了,开不开心?”任灏好像没有看见他的闪避一样,很自然的搂住了他的腰。
会议总结:追求一个人,就要解决他所有的疑难问题,不当解语花,也要排忧解难。
杜然愣愣的点了点头“你在哪里找的人?我找了好多师傅都说修不好了。”
“所以有问题,不用找师傅,找我就行了,”任灏『摸』了『摸』他的脸颊一脸自信的笑道。
那破机器当然是修不好了,里面的零件整个老化,修好还不如买个新的,要不是他找来的人把里面从头到尾换了一遍,就留下个壳子,能修的好才见了鬼呢。
“你把那个师傅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亲自感谢一下,”杜然眨了眨眼睛,谋划着下次坏了,直接就能解决,不用有求于人。
任灏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声音道“宝贝儿,我给你联系方式,你得给我什么好处?”
杜然顿时从他的语气里面听出危险,猛地推拒之下,谁知道腰后面护着的胳膊只是轻轻扶着,整个人反作用力的状态下,直接后倾,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有些后悔自己的不小心和莽撞,可是半晌,却发现没有疼痛的感觉传来,身体稳稳的支在了半空,腰下,一双稳健的手紧紧扶着,推着他站稳了。
转身,他才看见任灏单膝跪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阴沉的可怕,一向爱笑的人,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唇角都能挂上一抹笑,可是现在,他的脸上连冷笑的表情都没有。
杜然咽了一下口水,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任灏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在他往后退的时候喝止道“站在原地不准再动了,要不然我真的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杜然连忙停住,可那么近的距离,这个人的脸『色』,也是第一次让他觉得害怕,就好像刀子架在脖子上的那种感觉一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你走,离开这里,我……”
门被啪嗒关上,抬起头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从原地消失了,连带着刚才让人窒息的气息,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杜然看着那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浮上了心头,他刚才,会不会说的太过分了。
毕竟刚刚要摔倒的时候,还是他自己闯的祸,而那个人救了他,还修好了小蜜蜂。
他们相处也有一个月了,其实想想,他人也不坏。
虽然每次吃完饭都喜欢黑着脸去洗碗,但是确实去洗了。
打扫卫生的时候,虽然看着不情愿,但是该做的也做了。
睡在沙发上不太舒坦,可是他还是住了一个多月。
杜然在家里等着,刚开始在画画,可是线条勾勒成了一团『乱』麻,跟他脑子里面的思路一样,完全抽不出一点儿线头来。
画的狠了,直接笔尖断裂,转笔刀削的,就好像里面整个碎掉了一样,削一截,断一截。
杜然知道,这不是铅笔的问题,是他的心情的问题,心『乱』的人,不适合作画。
他从画架前起身的时候,发现时间才过了半个小时,关上的门仍然关着。
现在这种状态也不适合做菜,要不然可能精神恍惚下,切掉手指。
杜然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才发现在能干的事情没办法干的时候,这个屋子有些太过于空旷了。
从沙发上拿过了软绵绵,他抱着坐在了沙发上,随便翻着画册,有些百无聊赖,慢慢的,那画册半个小时都不见翻一页的。
平常这个时候,任灏会坐在沙发的一边,偶尔手机上发送着什么,或者在那里打游戏,他的游戏打的很不错,杜然看不明白,但是偶尔看的时候,会看到旁边谈话的地方会有人发来特别崇拜的话。
“大神六六六。”
“求带飞……”
“躺赢的感觉,就是这么的刺激。”
嗯,大概就是很厉害的感觉。
闲暇的时候,他会凑过来问几个问题,听起来完全不懂艺术,可是一个问题,杜然可以给他讲好久,他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倾听者,不会打断,却会偶尔给予回应,让他能够继续兴致勃勃的讲下去。
杜然知道,自己的『性』格脾气不算好,虽然外人看着他很温柔,但是很多的时候,他都喜欢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多的时候,就会忽略别人,而且忽略了别人,还不喜欢被别人说自己忽略了他。
而这样的抱怨,任灏一次都没有过,在他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候,他似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并不总是待在家里,可当他要找他的时候,他好像就在一回头的地方,一直在那里。
他今天生气到底是为什么呢,杜然将下巴放在软绵绵的背上,开始左思右想,他是对于人的情绪不太敏感,但是又不是笨蛋,任灏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躲开,而是因为他差点给自己造成危险。
平时跌一跤没事,现在肚子里面有个宝宝,如果摔一下,真的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他帮了他,结果他还让他走,可以说是相当的忘恩负义了。
可是如果这个人就这样离开,其实也挺好的,杜然努力的说服着自己,抬眼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屋子里面有些灰沉沉的,没有开灯,空旷又寂寥,如果这里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感觉好冷清……
应该再多一个人的,不对,他不应该依赖另外一个人,等到小宝贝降生,他就不会是一个人了……吧。
宽敞的场地,明亮,斑驳,划分了无数的场地,拥有无数的练武器材,可是这里的人,更多的是在进行拳脚上的肉搏,就是实打实的击打,身上偶尔会留下乌青的痕迹,甚至于被打掉了牙,打伤了哪里,会在地面上蜿蜒出血迹,然后被抬走医治。
任家有着最好的手下,自然也有着最好的医疗团队,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被放弃,但是弱者,只能被淘汰。
任灏从二层观看的地方出现,只是看了几眼,就脱去了身上的外套,不走楼梯,直接从二楼跳下,他的肢体在半空中看起来极为的修长有力,最后却比猫儿更轻盈的落在地面上,没有任何打晃的痕迹。
他的到来,让全场几乎都愣了一下,而任灏则在中间站定,脚底不知道踩到了谁掉落下来的牙齿,低下头一笑,伸出了手来“来,较量一下,谁今天要是打赢了我,我就答应他一个条件,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
任灏的话,在y国很值钱,因为他说出来,就一定会做到,他的命,同样值钱,手下坐拥着金钱美人,自然觊觎的人不少,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同样是他说出来的话,有这样的机会,谁都想试一试的。
可他面对这么多人,敢说出这种话,也说明,他毫不畏惧。
拳头从身体左侧攻击了过来,出拳既快又稳,任灏却只是轻轻后退,捏住了那根胳膊,一拧一放,腿部使力,那人就已经捂着胳膊倒在了地上爬也爬不起来了。
他的动作很快,让周围的人忌惮,却又燃起了热血“一起上,别客气。”
一个人他能够对付,还能够对付一群么,老虎很可怕,但是面对群狼环伺,也会力不从心。
人群包围上上去,肉体碰撞的闷哼声在整个场地响起,不时有人被摔飞出去,只有最中间那个人,躲过了无数挥舞来的拳头,还能顺势一脚踢飞其中一人。
他的动作很快,眼睛里面充斥着冷漠和兴奋,冷的像狼,兴奋的像要捕捉到猎物一样,热血沸腾。
直到最后一人也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周围躺到了一片,他也不过是嘴角处有一处擦伤而已。
群狼环伺是很可怕,但是他不是老虎,而是狼群中的头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虎不了解他们的弱点,头狼带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斤两。
“任哥,我们认输,”一人开口道,旁边的人纷纷表『露』出了崇拜与臣服,不如就是不如。
“不用认输,而是你们本来就输了,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撑住的,也就够我热个身,看来还是训练的力度不够,”任灏接过韩林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心和脸颊上的汗水道“去让教练把任务加重,这也就是我,在别人的手上,想要活下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是,我们知道错了,”他们没有不服,只有惭愧,现在越是加重训练,越是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很好,”任灏随手将『毛』巾搭在了脖子上,笑着说道“这次,周平川做的不错,能让我受伤,韩林,去安排他去带第九小队,不用在这里训练了。”
他说完就走,韩林点头,人群之中,那个叫周平川的原本还带着忐忑,现在却是一片喜『色』了,周围的人,眼中更是燃起了一片的战意,如果他们更优秀一点儿,总有一天,也能够走出这里,像任哥一样,所向披靡。
打了一场架,出了一身汗,再冲个热水澡,明显能够让人心情舒畅,只不过再等他出来的时候,都月上西天了。
这个时候再回去,估计他的小美人都已经睡觉了。
一个多月,美人他连一把钥匙都没有给他,这个时候回去,就只能吵醒他了。
刚好他嘴角有伤,还不是什么光荣的负伤,被自己的“女人”看见,也算不上有面子,况且今天吓到他了,小美人估计也不愿意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