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华的脸色更苍白了,此时好像说到了他的伤心处,他顿了顿,喝了一口水。
“他们说,我爸是让路过的送货车给压死的,可是我根本就不信,”张国华的眼中流露出了愤恨,“我爸死后,那个姓金的又天天过来,又一次喝醉了酒,他自己亲口说的,他把我爸打晕了,然后故意放到车子的轮胎地下。”
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看似大家很和谐,可是因为法律的不健全,因为民智的昏庸,这些事情很容易发生。
“所以,那些在被你杀死的工程部员工,他们都参与其中了?”我问道。
“是的,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但是那个姓金的允诺给他们很多好处,他们没有一个出来维护正义,”张国华说道这,居然留下了眼泪。
“我爸死后,那个姓金的天天过来,张翠花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反抗,但是私底下,张翠花却开始把对他的怨气洒在我的身上,”说到这,张国华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张国华的身上,从左侧肩膀到右侧腰部,一条粗大的伤疤像一条蜈蚣一样的爬着。
“这就是她用开水烫的,”张国华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了,王警官,我也说完了,你看着办吧。”
“不对,你还没有说完,你是怎么从老宅之中忽然消失,又是怎么让那个木马自己晃动起来呢?”我问道。
张国华轻轻一笑:“你们警察其实也很有意思,那个老宅里面到处都是地道,你们居然查不出来吗?”
“老宅里面有地道?”我惊讶的问道,“在哪?”
“就在那个供着菩萨的台子的后面,你们自己去查查。”
“那,这木驴是怎么动起来的?”我又继续问道。
“那个很简单,木驴的下面有一个曲面轴,木驴只所以能摇摆,也是因为曲面轴是有弧度的,只要在曲面轴挖空,然后放上质量不等的铅粉,木驴平时依然会保持静止,但是只要有一点风水草动,哪怕是人在旁边路过所带来的地面震动,都会让木驴动起来。”张国华一边说,一遍自己穿好了衣服。
我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终于,让那帮一天到晚说风凉话的家伙涨了见识了,并不是什么都是神啊鬼啊的,真不知道他们当警察是来干什么的。
我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录音笔,说道:“你刚才说的,我全部录下来的,一会方便的话,麻烦你在口供责任书上签个字吧,行吧。”
“行,没问题。”
我把那个文件夹递给了他,让他就着签字。
他刚签完字,忽然看到签字的那张纸的下面,正好是那一堆工程部这几年那些死掉的人的死亡报告。
他一脸的苦笑。
想必,他现在,心中应该有一丝后悔吧。
他翻看了起来,我并没有阻止他。
他一张一张的再翻,忽然,翻到一页的时候,他忽然问道:“这是谁?”
我不禁一阵好笑,怎么,自己杀死的人,自己不认识了吗?
我走了过去,此时,文件夹上的那个人,名字叫做王义。
“这些都是工程部这几年非常差死亡人员的名单,怎么,没有印象吗?”我问道。
“别的都有印象,别的人我都认识,但是这个人,我不认识。”张国华很肯定的说。
他这个反应,弄得我一头雾水。
都这个样子了,他不可能还说假话,不承认啊。
我拿起了那个文件夹,看着这个叫王义的人死亡报告。
这个人的死亡时间距离现在最近,是工程部里所有死亡者里最后一个死亡的。
死亡报告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死亡原因,木制驴状凶器,插入腹部而死。
这个死亡原因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可是张国华说这个人不是他杀的。
他现在不可能再说谎了,有什么必要,肝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而且他已经承认自己杀死了那么多人。
难不成,这个案件,真的有蹊跷?
“王警官,现在,我和你去警察局自首吧,该杀的人都杀了,该报的仇也都报了,我的心也踏实了,枪毙我也好,怎么着我也好,我都接受。”张国华说的很干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脱下了病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不用了,你现在重伤未愈,就在床上躺着吧,我现在给所里去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看看他们怎么安排。”我说着,走出了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