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运道。”
运道?陈义觉得奇怪。
“你的运道和以前不一样,本来要死了的,现在又要活。”
陈义不以为意,冲着门口指了指道:“夜深人静,秦大人慢走。”
“我若是你就回老家了,人嘛,总要落叶归根。”
秦艽笼起袖子,目光空悠地望着他,声音有些飘忽,说出来的话让陈义觉得头皮发麻。
陈义知道,秦艽秦青柏和那些在京中骗人的方士不同。
话里话外的意思,什么落叶归根,分明是想要他回家养老。
他一个正值青年的武夫,考虑什么落叶归根。陈义有些恼了,可想到刘草那股子令人胆寒的劲头,面前这人又是刘草的干爹,不由有些怂。
“秦大人,您可有点木生花的本领?”
陈义试探问道。
秦艽眼皮一抬,神秘一笑。
“你觉得呢?”
陈义觉得有。
徒弟都能做到,师父自然也是能的。
“大人您说过几日走可好?”能做墙头草,自然是有原因的。陈义此人,最惜命。陈泼墨的遭遇,他至今历历在目,他敢在两位皇子之间周折,却不敢对上刘家闺女和这位有些道道的秦艽。
“殿下们定下的人已经足够,近日恐怕就要回京。路上在下一个不慎,跌落山崖即可。”
陈义给自己想好了下线的方式。
秦艽没说可不可,转身径直走了。这便是默认的态度了。
陈义心中小小松了口气,原地蹦了几下,被吓得通体冰凉的四肢总算有了点热乎劲。他不敢耽搁,急忙收拾好东西,这才躺回床上休息。
那秦艽吓唬完陈义,慢悠悠回到三皇子居住的院子里,充当书房的屋子还亮着灯,他走过去敲门,刚敲两下门就从里面开了。
“先生。”
赵牧连忙让他进来,亲手拨了拨炭盆,让屋子更加暖和。
秦艽见他这样,心中不由叹了口气。三皇子除了沉默寡言,实在是什么好挑剔的。
对手下人宽厚,行为处事也更仁慈些。比起太子,更合适做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陈义不日便会离开,此人脚踩两只船,您竟还对他如此宽厚,实在是过于仁慈了些。以臣下来看,此等人定是要严惩的。”
赵牧摇头不语,指了指桌上摊开的舆图,神色有些颓败。
秦艽走过去,见舆图上回京的路都被依次做了标记。沿路五个驿站,都被墨笔画了个叉。
“殿下这是何意?”
“京中消息,撤驿站。”赵牧言简意赅。
秦艽一听便知道是刚传来的消息,定了定心神仔细观摩舆图,在图上指了几处,不无担忧道:“撤下驿站,非一时之功。恐怕要几个月才能完成,应是从这几个较远的地方。”
“殿下不必忧心,回京一路上都是坦途,有没有驿站关系不大。”
赵牧眉头微皱,一时间无话可说。
“秦先生说的是,天晚了,休息吧。”
秦艽见他满脸疲惫之色,心中担忧,正要劝说几句,见赵牧摆手,只能缓缓退下。
少顷,赵牧听到脚步声愈来愈远,猛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扫飞。舆图被墨汁浸透,大片区域被染黑,再也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