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有浮躁的低鸣,从绵长的呼吸声逐渐转为粗重,放肆的喘息。宛如一头被搅扰了安眠的野兽,布莱斯甚至能够从那喘息中感受他的情绪逐渐变得狂躁,愤怒地意志久久地被压抑在身体中,无处宣泄的怒火在喉管间不断地翻腾震动,带着喋喋的噪音,流落到布莱斯的耳中,犹如充满恐吓的轰鸣。
巨大的脚掌踩在混杂着落叶和枯草的土地上,咔咔作响。
咯咯咯..
野兽在舒展自己的身体,每一寸身躯都伴随着脱开牢笼的监禁而畅快的欢腾着。
吼...!
它仰天嚎叫,好似在庆祝成功摆脱猎魔人意志的缰索。野性的血脉焦躁地呼唤着它的本能,它急需一场仪式来平复这种焦躁,一场狩猎的仪式。
而眼前就有一个不错的猎物。
....
此刻在布莱斯的眼里一切只剩下黑暗的轮廓,所有的景象经过面具的眼孔后,落到布莱斯眼里有的只是一片黑色和灰色组成的世界。
听着身后野兽的吼叫,他竭力地驱动着意志力,想要伸出手去拿下脸上的面具。可突然腿脚一软,一个踉跄他差点摔倒。但布莱斯却欣喜若狂,因为他感受到了自由,他又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身后的狼人开始了它的追猎,依据着声音的提示,布莱斯判断对方已经距离自己不远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他撒开腿就朝前,奔跑的同时不忘试图将面具扯下来。
“该死!”
这个看着很普通的面具此刻就像黏在了布莱斯的脸上,任他怎么样去拉扯也不能将它从脸上取下来。
而眼前由这种缺乏光影变化的视界,让他难以分辨清楚事物与之正确的距离。所以他只能尽量选择看起来没有任何阻拦的方向移动。
在视力受损的情况下奔跑是非常糟糕的选择,脚下的阻碍永远是被绊倒的原因,布莱斯踩在一个难以分辨出来的土洼中,摔倒了下去,布莱斯不敢停滞,任由自己摔倒,同时借助着摔倒势头向前翻滚,以规避接下来可能的扑咬。
可是他所预期的扑咬并没有到来。
翻身而起的布莱斯感到疑惑。可是随即,他的脑海中似乎只剩下一个糟糕的事实:自己的逃跑是它狩猎过程中所必需的,是满足野性本能的仪式,一场野兽追逐猎物的狩猎。
当他想清楚了这一点时,冷不丁的,脑后被喷了一股热气。
布莱斯打了个寒颤。
是那头狼人,它在自己的身后,带着热量的鼻息打在自己的后背上。
布莱斯感受到它的呼吸所带出的浊气搅乱着四周的空气,甚至能够隐约地嗅到血液带来腥味,和野兽那独有的臭味,让他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许多。
他的喉间滚动着沙哑的呼声,似乎在催促着布莱斯赶紧继续逃下去,逃到精疲力尽,然后被它追上、扑倒,然后开膛破肚;直到一切的一切都被它吞入腹中,成为这场仪式最重要的部分。
布莱斯不敢回头,既没有必要,因为他也看不清楚对方的外貌。同时也不敢回头,因为他不知道他若做出多余的动作,会承受怎样的代价。
“莱杰斯阁下!?”
布莱斯低声地唤着狼人曾经的名讳,这个名字不知是否能够帮助它从野性的漩涡中找到一丝清明。
吼...!
狼人带着一些不满,眼前的猎物不仅没有逃跑来满足自己追猎的兴致,还不停地胡乱发出一些让自己感到难受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