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杜仓也不再多说,直接转身下了城墙,裕王的大军随时可能都到,现在他要去城中把那些大户从睡梦中叫起来,共同商量一下抵御裕王大军的事了。
神弓手名叫杜聿,跟杜仓算是一个家族的人,不过杜仓是杜家的正儿八经的嫡子,而他的身份则是家生子,虽然同样姓杜,但他这个杜却是赐姓,在贱籍没被废除之前,他的身份就只是杜家家仆的儿子罢了。
因为他的身材从小就异于常人的缘故,杜仓觉得他可能天赋异禀,就动用了自己的资源,让他习武,到了后来更是动用人脉,直接把他送到军中,他这才能成为一名神弓手。
所以现在虽然没有了贱籍制度,杜聿也靠着自己的军功从杜家出来自立了,但他却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亏欠杜仓的,因此前些天一收到杜仓的消息,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就赶了过来。
杜聿看着杜仓离去的身影,微微叹息了一声,少爷还是跟当时一样执拗,一心只想着忠心报国,孰不知如今的大周,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周了。
在他看来,如今的大周,早已是摇摇欲坠了,如今裕王造反,更是直接为这个古老的帝国直接敲响了丧钟。
不过,少爷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自己能看明白的事他肯定也能看明白的,就是不知道,少爷为何还要如此坚持,莫非真觉得自己可以以一介县令的身份,扶大厦于将倾吗?
“罢了,无非是一死。”
杜聿不再多想,既然少爷决定死守,那自己就陪他战到最后一刻,下定决心之后,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就朝城楼下走去,明天肯定还有一场恶战,他现在要抓紧养精蓄锐。
……
第二天,几乎是天刚一亮,莫超的大军就出现在了仓邑城的城外。
吃过一次亏的莫超这次变得十分谨慎,他采用了围三厥一的战法,围住了仓邑城的三面,放开了一面城墙不管。
然后他也不着急进攻,先让大军开始原地扎营,并且制作一些简单的攻城器械,然后他挑选出来一些士卒,举着巨盾靠近城池开始对城墙上的士卒喊话劝降。
“哼,不知所谓。”
听着城下喊话只要自己的人头,余者皆不追究的话语,杜仓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在意。
他在仓邑城当了那么多年的县令,早就将这里经营的好像铁桶一般,就凭着几句简单的喊话,就想招降城中的士卒,简直是做梦。
而在城墙上的士卒,也确实如他想象的一般,虽然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军队心中都有些惧色,但真正想投降的,却根本就没有。
杜仓听了一下,看下面着实没什么新意,也懒得搭理他们,直接下去盯着城中百姓制作守城器械了。
对于守城来说,除了火油跟弓箭之外,金汁跟石块也是绝佳的守城利器,而且这两样东西成本低,威力大,若是能多弄点这些东西,守城肯定会轻松许多。
而且在昨天夜里,他跟城中的大户经过亲切而又友好的协商之后,双方达成了一致,自己负责守城,百姓负责出力,而他们这些大户则负责出钱,除了县衙有的东西,其余不管守城用到了什么东西,统统都由他们这些大户报销。
背靠整个仓邑城大户的杜仓,做事则十分阔气,城中百姓不管是熬制金汁还是是去切割石块,统统有钱能拿,而且给的价钱还不低,若是能勤快一点的话,一天挣得钱比种一季的地挣得钱还要多。
这样一来,整个仓邑城顿时变得热闹非凡,整个仓邑城,熬金汁的,就是切石块的,几乎家家都是,所有熬成的金汁跟切割好的石块,统一都送到城墙下,由县衙的账房先生进行统一计数,然后现场发钱。
“守城器械倒是够用了。”
杜仓捂着鼻子看着下面的金汁跟石块微微颔首,有这些东西,仓邑城最起码能多撑一段时间,只是这个人手有些不够有些麻烦。
昨天不管自己怎么说,刀都驾到那些大户的脖子上了,他们依然是不肯出人,最多也就出点钱而已,杜仓想着现在事情还不到最危急的时候,因此也就没有逼他们太甚,但今天看到城外黑压压的三万大军,他不由得有些头疼。
没有足够的人手,就算有足够的金汁跟石块,它们也不会自己撒到敌人头上去啊。
杜仓心中有些苦闷的看着下面挑着大桶来送金汁的汉子,最终狠了狠心,下了一个决定。
“去城中重金招募一些百姓前来守城。”
杜仓叫来了师爷,开口说道:“对他们,不需要他们跟敌人动手,只需要他们在城头上抛撒金汁跟石块就行了,若是有愿意的,每人每天一百两银子。”
“若是有不小心阵亡的,抚恤金最少一千两起步!”
“这……”
师爷觉得这价钱有点高了,不由得迟疑了片刻,但看着杜仓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得点点头,去城中招募人手。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每天一百两银子的诱惑还是很大的,再加上杜仓在仓邑城极有威信,他的承诺很少有不兑现的,因此城中一下来近千名守城的人。
等这边百姓挨个做好登记,并且在城墙上划分出来每个人负责的地点之后,城外莫超的大军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在莫超的命令下,那些充当炮灰的普通士卒冒着箭雨,用刚刚组建起来的攻城梯之类的器械,直压倒城墙之上,然后十几个人瞬间压住梯子,立刻就向上爬去。
“啊~”
那些攻城的士卒,几乎是刚顺着梯子爬没两步,滚烫的金汁立刻就顺着梯子浇了下来,爬在梯子上的那个士卒,刚好被浇了个正着,金汁洒在他的身上,顿时让他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惨叫声,整个人立刻被烫的皮开肉绽,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整个人就完全失去了生息。
这名士卒的恐怖遭遇,完全没有吓住其余的士卒,他们在督战队逼迫下,在那名士卒摔下来之后,几乎是红着眼睛趴到梯子上,然后继续向上攀爬。
“你们是猪吗?金汁是这么撒的吗?”
在城墙之上,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杜仓变了一副模样,他对着那些泼洒金汁的百姓大声咆哮道:“你们没有种过地吗?平时里是怎么上肥的,现在就怎么洒金汁。”
“闭上眼睛不要管下面,把金汁洒匀一点,就当自己是在种地,把他们当成是大白菜,对准他们,给我使劲的撒,不要停!”
“还有那些扔石头,你们没长脑子吗?举那么高不累吗?不会把石头放在他们的梯子上,让石头顺着梯子滚下去吗?”
“记住了,石头不是用来砸的,用不着你们用力气,有那力气,给我省下来多扔几块不好吗?”
在杜仓的谆谆教诲之下,这些平日里老实巴交只会种庄稼的百姓,瞬间掌握了守城的诀窍,直接给城下的攻城士卒造成了巨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