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马洛斯嘴里的人蛇送来了另外两拔人。人蛇的头头维杜卡其实是他的老板,马洛斯不过是临时被招募来的而已,他的船在上个月的一场沉船事件中损失惨重,现在还被希腊警方通缉呢。
马洛斯竭力的表现出船长应有的风度,但一套渔民粗布工作服出卖了他。维杜卡先生严重怀疑马洛斯的驾驶技术,但怀疑之后,还是启用了他,生意太多了,船长不好找啊。
“马洛斯!”叫他的是维杜卡先生的手下,一个来自阿尔巴尼亚或者是科索沃的家伙,英语水平比自己来差,因为很少说话,阴沉着脸看着客人们上船,然后清点人数,“多了五个人,马洛斯,你会让船超载的!”
马洛斯想骂娘,客人们的船票是2000第纳尔,但他只收500来给自己贴补一下,即便这样还是被维杜卡的这些土匪们盘剥,而且还给自己夹带的数量上提升了25%。
马洛斯不敢回嘴,得罪他们意味着自己可能失去这个工作,他谄媚着掏出一半的私钱递给对方:“嘿,兄弟,我总得有几个备用的水手,你知道这趟航程并不短!”
对方收下了钱,再没说话,然后下船。
客人们继续上了甲板,船身越来越重,入水也越来越深,马洛斯吩咐自己的水手关掉了所有的灯光,突尼斯的海警们是一帮废物,但这不废物没有威胁,如果被发现,将面临巨大的罚款,会让维杜卡先生损失惨重,会让马洛斯因此被维杜卡先生确掉一条手或者一条腿,这得看维杜卡先生的心情。
客人们跟他们的亲人道别,声音很低,光线黑暗,只能用手机的微光来照明,他们哭泣着拥抱挥手,看着船慢慢的离开海岸,然后亲人们的影子缓缓变成一个点。
“嘿,该死的,哭什么,就不能有点振作一下么,这里是自由梦想号,我们抵达的是跟上帝一起生活的地方。狗娘养的,给我唱支歌吧,否则我要是被海神塞壬吃掉可别怪我没提醒啊!”马洛斯威胁他的客人,而客人们居然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仿佛这塞壬就在身边似的。
“兰佩杜萨,兰佩杜萨!”
马洛斯大声吼叫,试图来提升士气,夜里是很难受的,他可不想这帮人全冻死在这里,虽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损失,有时候马洛斯甚至想,如果冻死一些人,他的船会走的更快点,而不像现在这样每个小时只能跑8海里,到兰佩杜萨得十五个小时呢。
客人们开始有人低声哼起了歌,那是上船前的半个月里大家学会的歌,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唱了“他越过边境,忘记了他的祖国,甘做他乡异客。他告别妈妈和亲人,远祁家园,一去不复返;他走向幸福的方向,身后是最沉淀的牵挂,前面是上帝的天堂……”
这歌声驱散了未知的恐惧,你是这一望无际的海洋深处微弱的希望,飘遥着,仿佛一丝海风就有可能吹熄。
扎哈停止了歌唱,他的眼眶有点湿润,他不知道这是亲爱的艾维娅的吻过的痕迹,还是调皮的卡尔夫吹口哨时喷出的口水。
旁边有人在抽烟,火星子在寒光中一明一暗,扎哈嘴唇动了一下,『摸』『摸』口袋,他没抽过烟,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想来一根。
黑暗里,对方好像看出点什么,递了一根过来,然后伸过了打火机,扎哈谢了一声,咳嗽了两下,这味道不大好,呛人,让他想哭。
“伙计,你怎么回出现在这里?”扎哈弯着脑袋看着对方,这是个黄皮肤的家伙,来自于东方,脸『色』很红润,不大像是偷渡客,也许很有钱,虽然自己不知道什么叫气质,但从对方的行止上能够判断他跟自己不是一伙的。
对方好像听不懂法语,扎哈换英语又说了一句。
“上个月我和妻子在突尼斯旅游的时候,被人绑架了,他们放回了我但绑走了我妻子,要我准备500欧元的赎金!我想他们是认错人了,我连500第纳尔都没有!”对方的脸『色』很差,但眼睛里满是怒气,尽管愤怒不过是在掩盖着更深的绝望罢了,“绑架我妻子的是黑手党的人,我要救回我妻子!”
扎哈叹了口气,拍拍这个比自己更的可怜的家伙:“伙计,西西里的那些家伙向来不喜欢搞绑架的,也许你弄错了,只有东欧阿尔马尼亚或者科索沃的那些家伙才干这种最无耻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要救出我妻子!”对方说。
扎哈也许是被对方的执拗给感动了,伸出手:“扎迈蒂·扎哈!”
“朴正水!”对方并不拒绝来自异乡的关心。
“中国人?”扎哈问,中国人给别人的印象是太有钱了,至少在是喜欢让别人觉得很有钱,或许这是被勒索500万的原因。
“我来自朝鲜!”朴正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