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里,被安置在倚翠小榭中的周窈棠悠悠转醒。
“二哥哥!”周窈棠醒来前呓语道,伸手向前却扑了个空。
她一睁眼便见着赫连桓坐在榻边,关切地看着自己,萱娘在一旁侍候着。
见她醒来,赫连桓赶忙吩咐萱娘端上了一盏汤药,自己上前用手抚着周窈棠的前额,然后十分怜惜地安慰道:“棠儿莫慌,我已令府中大夫替你瞧过了。你适才昏倒,是因着先前大悲大恸,又吸进了些烟熏着了。你身上的擦伤也已上了药,并无大碍。你——你且先宽下心来......”
说到这里,赫连桓已是不忍。周窈棠闭上双眸,心中一切明了,适才那场撕心裂肺的噩梦是真实的。
眼角静悄悄地滚出一滴泪珠来,周窈棠有些颤抖着用手拭去,而后抬眸惨淡一笑。她压抑着喉头翻滚而出的呜咽声,好容易挤出了句:“殿下......令殿下费心了。”
说完这句,周窈棠一言不发地仰躺在榻间捂着脸,脖颈上的青筋凸起,想要忍着不教自己哭出来而不住颤抖着纤细的手臂。
赫连桓见她这副隐忍着的可怜模样,再也不想其他,连礼节也顾不上,一把将那娇柔的身躯搂在了怀中,一边用手拍着她的脊背,一边连声安慰道:“棠儿,别怕。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罢,大哭一场也好过现在这般憋在心里。”
周窈棠整个人被圈在赫连桓坚实的臂膀中,她轻轻颤抖着倚在赫连桓的肩上,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无声地从眼眶中滑落了出来。
过了片刻,萱娘轻手轻脚地进来将汤药放在塌边的案几上,见此情景便马上识趣地退了下去。
待到周窈棠稍微冷静了些,赫连桓腾出手来将汤药端过来,舀了一勺慢慢吹凉,又自己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这才哄着怀中还在抽噎的女子道:“棠儿,先把这药喝了罢。”
周窈棠闻言点了点头,往日里连浓茶汤都嫌苦的她,此劫竟乖巧地一勺一勺将整碗汤药尽数喝了下去。
赫连桓瞧着她这般模样,自是无比怜惜地将一颗蜜饯果子递到了周窈棠的唇边,哪知周窈棠却是摇了摇头,只捉着自己的手臂,口中急切地问道:“殿下,我二哥哥呢?可否能带棠儿去寻他?”
赫连桓微微一笑,“你二哥哥正在王府上,只是吃醉了酒,此刻应是还在昏睡......”
周窈棠闻言挑起眉毛,压抑着怒意道:“什么?他好大的心肝,竟还有心思在王府吃酒,是连自家父母都不管不顾了么?”
赫连桓忙按住正要下榻的周窈棠解释道:“这不怪你二哥哥——都是我不好,近日里为他谋了个王府仕吏的差事,一心念着待到今日过节在众人面前好好抬举他,这才办了个宴席,哪知却碰上......我们同在厅内吃酒,一晚上外头什么动静你二哥哥是一概不知的,你莫怪他,就连现在,他也还是被蒙在鼓里呢。”赫连桓不忍讲完,只叹了口气。
周窈棠听赫连桓如此讲,便问道:“殿下已知晓了?”
赫连桓点了点头,“你昏倒在我门前,王府卫才瞧见城中火光......溯溪回了我后便派王府侍卫们去查了,也替你们报了官府。你莫担心,相信很快便能真相大白了。只是那样的情况,你是怎的逃出来的?”
周窈棠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便浑身发冷,“我当时正在同阿忆一起放花灯,我,我听人说起火了,便跑回家去瞧,哪知回府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