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儿明白父亲心思,纯儿自己也一心想要为光复咱们叶氏出力。只是如今这般情形,叶氏倒也没甚利用的价值啊。且不言为何皇上会将那金尊玉贵的王爷与我一个落魄小氏的女子赐婚,单论若日后对方也同那褚府一般,看着女儿身上无利可图,将女儿赶出王府去,岂不比姐姐更加教人笑掉了大牙?”
叶庭耀见自己的女儿这般发问,以为她还是不愿,但是又欣慰与她所说的也想替家族出力,于是一咬牙道:“纯儿,你有所不知,其实你能接到这旨意,为父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廉尊亲王虽然身份尊贵,却因着血脉的缘故,一直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除之而后快的。”
“那父亲又何苦逼了女儿去嫁予这样的人家?”
“纯儿,你也算打小便见证了咱们叶氏一族的荣辱兴衰。从前的时候,咱们叶氏在冀州是何等风光,甚至可以说是一方的诸侯也不为过。但是自你祖父去了,皇帝便夺了咱家的兵权,还派了自己的势力来监视咱们。为父许多时候做的那些荒唐事,其实是故意为之,要瞧给他们看的。”
“咱们叶府和王府都因被皇上打压而陷于困境之中,想要从这泥沼中挣扎出来,就必须齐心联手。尊亲王一派少兵权,咱们叶氏于朝中无人应和,好在王爷看得起,所以咱们两厢一拍即合。这次你去江州游玩,其实是为父有意安排的,不仅是想做给皇上瞧,更重要的就是为了你能同尊亲王瞧上一面,此后好攀上些连系。皇上还是年轻了些,此番赐婚他自以为是在暗地里埋汰了一番尊亲王府和我们叶氏,实际上却正好合了我们的心意。”
叶争纯听了,心下一惊,她未曾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怀了这样的心思。
“你可知为父这么多年来苦苦支撑都是为了什么?甭说是仕途还是权力,为父这么努力地想要东山再起,还不是都为了咱们叶氏一族,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好教咱们一家人在外头抬得起头来?纯儿,如今为父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女儿了能帮衬着我,你若还不懂事,那咱们叶家便是真的无望了。”
叶争纯听了自己父亲这番“感人肺腑”的言语,冷冷问道:“父亲既瞒着女儿谋划了那么多,如今既要女儿牺牲自己婚嫁的幸福,却又嫌女儿不够懂事。既然如此,女儿还有什么可说的?”实际上,她心中却想一步步挑起叶庭耀对她的愧疚,借着这股劲儿,赶紧为自己的母亲争取些。
叶庭耀见着她还在执拗,也知晓自己一时理亏,于是只得好言劝诫道:“为父也不是教你去牺牲,好歹王爷也是人中龙凤,不算辱没了你。按理来说你同王爷也相处过了,怎的还这般抵触?听闻你还被他救下,在王府中住了一段时日,难道这期间你们二人对彼此就没有一丝男女之意?”
叶争纯立即开口反驳道:“远远地瞧过一眼罢了,话也没说过两句,哪里会有旁的意思?再说了,那也是他府上侍卫和婢子救下的,在王府养病的时候,纯儿更是未曾见过他。”
说着,她的手下意识地轻抚着脑后插着的那支紫玉簪,面上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好在祠堂内光线昏暗,叶庭耀并未察觉到女儿的异样,只是叹了口气,惋惜道:“那倒真是有些可惜了,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相处机会。”而后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总算你们二人也是知礼的,这样也好,日后慢慢相处着,总能生出些欢喜来。”
叶争纯不想教他察觉自己真实的心意,于是依旧冷着脸,僵硬地道:“往后的事儿可谁也说不准。”
话虽这么讲着,叶争纯的心中却是已如淌了蜜一般,开始幻想起自己身着王妃服饰,泛舟于轻烟慢笼的江州湖边煎茶听雨的画面来了。
叶庭耀见女儿似是松了口,于是赶忙添柴加火道:“你且高高兴兴地嫁过去,好好服侍王爷,到时生个世子出来,便能与你弟弟守望相助——那可是为咱们叶氏重新崛起出了最大的一份力啊。咱们的先祖们若泉下有知,都会感激你的。”
叶争纯蹙着眉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她故作艰难地点了点头道:“父亲,纯儿如今可是为了咱们叶氏一门的荣耀所牺牲了,然而作为尊亲王妃,却不好背上有个庶弟这样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