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疏宗没有外门弟子一说,平安作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虽平日里的装束打扮与普通太疏宗门生并无差异,但她却没有选择老师的权利,偶尔若想旁听些术法教习也需是墨知许的授意,除此外,她每日还必须协助藏书阁守藏史打扫整理藏书阁。
这些规矩于外人听来可能苛刻,可于平安而言,更像是引诱。
她不知墨知许是不是有意为之,可她来太疏的目的就是藏书阁,如此天赐良机怎能轻易错过?
之后留在太疏的小半年时间里,平安几乎时时刻刻都待在藏书阁中,已将前三层所有书卷翻了个遍。
“我在太疏宗待了这么些年,就未见过你这般的书痴。”说话的是守藏史之一的高文先生,看着倚坐在书架旁的平安,将手中的薄饼撕了一块递给她,“书再好看,也不该废寝忘食。”
平安不客气地接过薄饼喂到嘴里,低头继续翻着书道:“书便是我的精神食粮。”
高文一笑,挨着她也坐了下来,觑了眼她手中书册,嚼着饼子道:“精神食粮可不顶饱,小姑娘还不如出去多听几节课,可比在这看这些晦涩的符文有用,你看得懂吗?”
平安挑眉,“或许。”
事实上,她不仅看得懂,还立马能上手。
沉默一阵,他似轻轻叹了口气,“这般沉闷的性子,可不像个小姑娘。”
她本就不是个小姑娘,平安心道,面上却未给任何回应。
周遭再次陷入无声的寂静,直过了良久,她合上书,转头见旁边人正望着某处失了神,她随他目光而去,只见他注视之地摆放着两本古籍,一本《道藏》,一本《憾经》,瞧着都有几分熟悉。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高文仍注视着,喃喃开口:“那是上一任圣女曦姀殿下所赠的经书。”
平安豁然开朗,难怪她觉得眼熟,原是她自己送的书。
她起身,踮起脚将《道藏》取了下来,随手一翻,便翻到了自己当年写下的小注,书页虽陈旧,但纸张规整,像是许久未曾被翻开过的样子,她疑惑道:“没有人看过这书吗?”
真是可惜了她留的那么多释意。
“曦姀殿下还在世时倒是会有那么几个学生慕名借阅,如今却是被人遗忘了。”说着,他跟着起了身,吸了吸鼻子,将剩下的薄饼全送进了嘴里,囫囵道,“你慢慢看,我等下还有课,先走了。”
高文不仅是守藏史,也是太疏宗的一名谕教,尽管平安十分怀疑他那个不修边幅的模样是否能教好学生。
她轻“嗯”了声算作应答,不料片刻后抬头发现对方竟还在原地,甚至一反常态地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额发。
平安狐疑,直往前一瞧,看到提着食盒徐徐走来的银翎,方才了然,不禁弯了弯嘴角。
银翎尚未走近,高文便迎了上去,打招呼道:“银谕教安好。”
佳人薄纱掩面,笑着回以招呼,高文还想说些什么,平安却分外不识趣地提醒他:“高文先生,可莫要耽误了上课的时辰。”
高文撇头瞪她一眼,转向银翎时立马又变成笑脸,“无妨,让那几个小兔崽子等一等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