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药,张梦阳问梅香道:“这是什么药,怎么吃在嘴里也不觉得太苦。”
梅香道:“我只记得药方子上写得有茯苓、地黄、当归等,都是些益神养血的药。给你瞧病得大夫说,你的体制大异常人,气血中本有克制寒邪之力,只须好生调养即能自行痊愈,服用了药物反倒于你这等体制大不相宜,因此只给你开了些益养之剂。”
张梦阳“哦”了一声,答道:“那大夫是这么说的么?嗯,看来这大夫倒的确是有些鬼门道,连我这体制的大异常人之处,他也能看得出来。”
“可不是怎的。”梅香答道:“刚开始娘娘还不信他的,又找了几家大夫来给你号脉,开方,可他们对你的诊断既不相同,开出的药方也是截然迥异,这一下倒弄得娘娘没有主意了呢。
娘娘考虑再三,不敢轻易给你用药,生怕救你不成反害了你的性命,因此决定先按着头一个大夫所说,调养你几天看看。
没想到接连几天调养下来,你的身体竟日见恢复,烧也退了,脸上也有血色了,呼吸也均匀有力了,昨天你居然还说起了梦话来,娘娘我俩知道你的一条命算是捡了回来,把我们都给高兴得几乎雀跃起来了呢。”
张梦阳笑道:“这既是那大夫的功劳,更是娘子你们两个的功劳。放心吧,我将来一定会好好地报答你们的。”
梅香笑道:“谁图你什么报答了,娘娘只想要你答应她一件事,她便就心满意足了。”
“哦,是么,娘子有吩咐,我自然是无条件服从,快告诉我,她要我答应她什么事?”
梅香一边把空碗放到托盘里,一边笑着对他说道:“什么事情,那得让娘娘她自己来对你说,我可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只是,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挺轻松的,只需要你点个头就可以。”
说罢,梅香就端起托盘来朝外走去。张梦阳又重新躺倒在床上,对着梅香的背影说:“小丫头片子,跟你公子爷我卖关子,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他躺在被窝里想,师师有什么事情想要我替她做?而且这件事情,对我而言还是轻轻松松地,只须我点个头就行。
他琢磨来琢磨去,实在是猜不透着会是件什么事。莫非,她也如钱多多那般,想和我一起远走高飞,到一个远离俗世的桃源里隐居起来么?
钱多多那贱货有这想法儿,我自是不能答应她,师师要是也对我提这要求,那我可得慎重对待了。
虽然师师是青楼女子出身,可那份自尊,那份气质之高洁,哪里像是个妓女了?就是跟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们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师师对自己不仅仅是有着救命之恩,而且在这御香楼里对自己照顾得也是无微不至,还让自己把她叫做是娘子,内心里,可能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她的老公了吧?
想到这里,不由地又暗骂自己道:“张梦阳啊张梦阳,你这小子又在这里自作多情了,人家李行首心中牵挂不忘的只是一个道君皇帝而已,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了?人家道君皇帝生得儒雅风流,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是大家,人家和师师相比,那才称得上是郎才女貌,浑然天成呢。你,在她的眼中只不过是个金人皇帝的私生子,夷狄种类的胡儿罢了,在人家的心中,还真不一定有着多少位置。”
如此一想,他难免又自艾自怨起来,深觉那道君皇帝虽然昏庸,但单以个人的才艺和形貌气质而论,较之自己实在是好出不知多少倍去。而且人家还是皇帝,是堂堂的九五至尊,自己跟他相比,无论就哪方面而论,无疑都是有着天壤之别。
很快,他的思虑又转到了李师师的这间闺房绣榻上来:“我记得明明是在钱多多的密室里的,怎么会突然间到了这里?”他苦思了半天,实在是得不到半点儿眉目。
过了一会儿,梅香又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