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帝殁后至今,也不是没有父亲的故友亲朋托人来劝我们,投靠各方势力。我都始终没有同意。”许负让过一个走商的担子说道。
“可为何今天又一见沛公,就孤注一掷、倾其所有押上了整座城、还有整个许家呢?”张良心中估算到了师妹会开门迎接,以为最多是一起起义,作为附和而已,可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小师妹居然有如此当机立断的手腕,觉得这小师妹平时冷静的异于常人,可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却又任性得近乎妄为。不过他张良正是因此,更加敬佩小师妹几分。试问天下有几个大丈夫可以做到,小小年纪,就如此杀伐决断。
“你我都是深喑气运之人,我有于一城百姓还有于家的私心。小小温城,于天下之大不过方寸之间,格局太小,并不具备乘龙驾凤的气运,强为只会生灵涂炭。而于我的家人,许负志短,只愿他们能一生平安,别无他求。”许负闻到前方飘来的甜豆和薯香往一个小摊走去,“而这一城百姓,我只能交给一个有仁义之心之人。至少不会是个动不动就大开杀戒的人,如此,便好,所以我选了沛公。”
张良听到简单的平安二字,所求极简却在乱世又极其可贵,丫头心境之通透,其实已经远在良之上。看着停留在甜豆摊前娇小的清丽背影,张良竟然有些心疼自己的这个小师妹,其实已有修行天道之资,也有合道的心境,可是为了家人的‘平安’二字,却不得不要留在尘世间,与天下英雄角力拼杀。
张良上前一步用手摸了摸了许负的头,依然像摸狗一样。许负忍无可忍的抬起头眯着双眼狠狠警告道:“张良!你再弄乱我头发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可是你师长!”张良看许负急眼了,反而哈哈笑了起来,再将手按在了莫负的头顶。
“张良枉我在颍川救你一命!哼,你才是狗,你最狗!”许负愤愤的骂道。
“我不是在悬崖栈道边也救过你一命吗?咱们早两清了!”张良毫不示弱开始翻旧账。
“哼,懒得和你个狗良解释。”许负气的双腮鼓起,萌的像一只满腮坚果的小松鼠。
张良笑着没有跟许负再互怼下去,而是向摊主买下了一小包甜豆和红薯条包在棕叶之中,递给许负。
许负也不客气一把拿过来捻起一颗甜豆就扔进了嘴里,真甜,顿时气消了一半儿,抬高下巴藐视的说道:“怎么,张良张子房师兄就想用这区区一包甜豆来报未来的救命之恩?!你也太抠了吧。”
看着孩子气犹存的小师妹,张良嘴角也翘了起来道:“这就是当初你不愿意让我投靠项羽的原因吗?”想起上次在郡城里由项伯推荐自己去投靠项氏叔侄,自己曾经就此事问过师妹意下何如。师妹说重瞳之相,古之虽有帝王之相但最后这结局都不好也罢了。虬髯之人必然重情好义、但却喜好杀戮,性格直爽却十分易怒暴燥反复无常。让自己还是静观其变,三思而行后再做决定。后来张良亲自走了一趟,结果竟和师妹所说如出一辙。
许负又将一颗甜豆扔到嘴里,心情转好道:“武信君项梁只有封侯之相,唯有重瞳项羽身赋气运,而且其帝王之气目前远远盖过沛公。可是许负认为天道却不在项羽,项羽刚愎自用,多疑莽撞,薄情好杀。于谋士非良主,于国非良君。而且大秦这辆已经行将就木的老战车,崩塌之后绝不能再铸战车,而是归于田还于民。如沧海桑田百年交错,现在之于国更需要仁义之君休养生息,于民更需要仁爱之君容他们安生立命重建家园。所以天道不在楚。你我谋士只不过是观天之势、行天之道而已。”
张良听后也微微点头再问道:“那沛公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