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一主一仆换上道袍,弃车继续往朝州去。
幸好路上带了银钱,买了干粮和船票。
坐在船舱中,秋书依旧惊魂未定,相比姑娘的镇定,她的眼眶都蒙着泪,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窗外水波粼粼,金光辉闪,她却无心欣赏风景。
冲虚道长为何突然要见她,还没说几句话就送她离开云都。她在路上问过秋书,是福山道观的另一道长叫她快来接自己离开,还说必须去朝州。
如今云都城外都是守着她们踪影的刺客,就是孟长恐怕也被堵在城门口,根本报不了信。
秋书心慌意乱,心里顾着姑娘的安危,别的什么都没问就立马驾车而来。
追她的人到底是谁,云都还有这股势力,连玄皇的福山道观也敢闯。
是李元?
她猜测,却又摇头。
不该是他。
李元蠢货一个,而且野心虽大胆子小,最不敢忤逆的就是他这个父皇。至少是现在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不是李元又会是谁,难不成云都这条长河下还有她不知道的暗流。
只能寄希望于芙蓉楼,大哥和神谷快些追上她的步伐。
这样也不必去冲虚道长说的西南。
“姑娘,你吃些。”桌上是随意买来的炊饼,没有云都的松软,静放置了许久,硬邦邦的像是一块石头。自上了船,姑娘身子就不舒服,吃进去的都吐了出来。她担心,朝州还没到,姑娘就先熬不住了。
担心的看着,秋书咬着唇,也要难受的落泪。
陆徽莹将盘子一推,身上的钱也就够买几个炊饼。她还晕船,吃进去就吐,此时炊饼落她的肚子,就是浪费。
“不饿,你吃吧。”
秋书还要劝说,她起身走到窗前。
航船启航,算算日子,要到朝州还得十天。
早知就把侯府的马车卖了,至少回些钱,现在不必如此紧缩。她苍白起皮的双唇碰了碰,身后的秋书把炊饼收起来。
毕竟这要吃好几天,她现在还不是很饿,先放着好了。
她关心姑娘的身子,又上去帮她披了一件外袍,动作轻柔,唯恐惊扰了正在沉思的姑娘。
哪知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不对,秋书,有哪里不对劲。”
她不明白,想了好几日,都想不明白。
“姑娘,你说什么呢。”秋书聪明劲没上来,看着那双发亮的眸子,她心中忽然涌现出了害怕。
陆徽莹拉着秋书来坐下,从头到尾细细的分析道。
最后拾掇出了四个疑点。
冲虚道长说认识她,可自己记事早,印象中从未见过她,也不曾去过福山道观。为何道长说他们要叙旧,又为何知道歹人冲她而来,要她离开云都。
她身边发生过光怪陆离的事情,心中已有猜测。
道长有些真才实学。
第二个疑点,为何歹人要盯上她?
李元没那么傻,那些云都的贵女也没那个能力来对付她,这伙突然冒出来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来路。
三,则是冲虚道长所说的西南。
为何要去西南,那里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去。
想到这,她忽然记起,三娘还在云都时,郑家正日日去堵她,叫她与郑大郎君和离。可郑大郎君不肯,竟偷跑出来,先一步回去西南。三娘无奈,带孝回了西南要抓回郑大成给郑家交代。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难不成冲虚道长是想她去西南帮忙?
随后又摇头,否定自己的念头。
难不成是三哥,她记得三哥追着女人也是往西南去的。
她叹了口气,秋书哼了一声,怒道:“这老道也是磨蹭,既然知道一切,为何不直接和姑娘讲。神神叨叨,怕是故意引我们去西南那地方,好叫歹人得逞。姑娘,要不我们到朝州找到四郎君就回去吧。”
云都有长公主和驸马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秋书说的不差,她有那么多靠山,不过一些个歹人,根本不必怕。
陆徽莹含笑,坚定的摇头,“不行。”
她要去西南。
第四个疑点,有关神谷。
她怀疑,冲虚道长就和神谷有关,别忘了,神谷就在西南方。而且,她直觉,冲虚已经知道自己的秘密。
死死的捏住虎口,酸胀感让她稍微清醒,陆徽莹看着秋书着急的面容,报之微笑,“日后就不能叫我姑娘,唤我师兄。”
两人作道士,一方面掩人耳目,另一方面则更好的阻隔危险。
女子行路,总归是会招惹来不必要的事情。
云都军营
上官简衣要出,陆徵及时赶到,将其拦住,“你要去哪里。”
“侯……驸马,我要去找莹莹。”
“胡闹。”陆徵拿着长鞭,上官身后的一人鼻青脸肿的低下头,要不是自己的亲信过来告诉他,上官要离开,这军营还真的没人可以拦住。“莹莹的事不必你操心,我和殿下自会找到。”
神谷已经回了消息,看见莹莹往朝州来了。
朝州,是老四的地盘。
“我要去,还请驸马让开。”他手握着长剑,粗眉压下,气势堪比陆徵。
好小子,为了莹莹敢和他叫板。
陆徵不气反笑,将找到莹莹的话与他一说,又语重心长道:“上官,这要坐西北大将军之位的可不止你一人,陛下愿意看在我的面上提拔你,不代表其他将领就服气。你要知道,这几年在云都,你的血性根本不及我边关的将士。”
“不如好好在这,磨练自己。这样等到了六月六成家之后,你也能在西北立下军功,不至于叫莹莹低人一头。”
上官知道莹莹没事,但不曾亲眼所见,依旧担心。
但驸马所说极是,他不能再荒废。
被劝回去后,陆徵带笑离开。
不久,从军营中走出一个男人,他低调行事,最后走入欢楼一边的杨柳巷。
这里鱼龙混杂,若是不熟悉这里的人进来,没到一炷香就会走迷路。只见那人左弯右绕,进了一家糖饼铺子。里头的小二使了个眼色,将人引到了二楼,通过暗道进了后院。
后院的屋子紧闭着门,外头守着两个黑衣人。
“主子,属下在营中听到陆驸马同上官宁说话,陆徽莹现往朝州跑了。”
他跪在地上,看见了几只蚂蚁正疯狂的逃。
大概是天要下雨了。
里屋并没有声音,但门缝打开,从里头丢一个荷包。
有了钱,他兴高采烈的离开。
被叫主子的男人从屋里而出,这人竟然就是萧国公,边上的秋侍郎扶着他的手臂,得意说道:“主子果然料事如神,陆徽莹果真是逃去朝州投靠陆家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