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翁唐专人的酒吧里,戴瑟看着比自己穿着还讲究的调酒师给他们倒酒,端起高脚杯瞄了眼翁唐,见他并没拿腔起范的做品酒状,而是一饮而尽,然后就把酒杯又推过去,调酒师立刻又给倒上。
戴瑟心想难道这不是好酒,这厮故意说说糊弄我?
他狐疑地喝了一口,立刻扬了扬眉毛,酒口感不错,味道也很有层次感,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品味都是什么味道,口舌就条件反射似的“咕咚”咽了下去,满口的清香。
戴瑟舒爽的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旁边的翁唐,见他还是一杯接一杯,就也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反正翁唐都不心疼,那他也就敞开了喝。
喝了几杯后戴瑟有些畅然,也许是一起喝酒拉近了距离,戴瑟突然歪过身子问翁唐,“你家楼梯墙上和走廊上有好几幅同一个女人的画像,那是不是你喜欢的人啊?”
翁唐酒杯一滞,口气仍旧很淡说:“那是我母亲,她每年都会画一张自画像寄过来。”
“你母亲是外国人?”戴瑟有些惊讶,重新又看遍翁唐,“这么说你是混血儿啊,怪不得你头发卷卷的,不过你长得不是特别夸张的那种混血儿的样子。对了,你母亲是哪国人啊?”
翁唐又抿了口酒,“她是俄罗斯人,之前我父亲在国外留学时和她相识,后来带她一起回国结了婚。”
戴瑟晃着酒杯,“挺浪漫嘛,那她怎么不跟你住一块儿?”
翁唐垂下眼,“他们结婚一年后就离婚了,后来我母亲就回了自己的国家,然后每年寄一幅画过来,可能是怕我忘了她长什么样吧。”
戴瑟愣了一下,“哦……你没去看过她吗?”
翁唐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看戴瑟,“你想过去看你母亲吗?”
“那不一样。”戴瑟立刻说,“我和她彼此都确定是不想见对方的,可你的母亲至少表现出她不想让你忘记她,不然也不会每年都坚持寄画给你,她还是在乎你的啊。”
“可她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我啊。”翁唐说,然后就又看向自己的酒杯,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碰触着杯壁,“她走的时候我才三个月,对我而言,如果一个角色在我生活里一直是缺失的,那我便不会感到缺失。我的祖母早逝,祖父一直把她的照片挂在家里,小时候每年过年,我还要对着祖母的照片拜年,在我的印象里,祖母一直就是一张照片,我并不感觉奇怪或不自在,所以,我的母亲是一幅画,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不妥。”
“咳,你一说怎么这么毛骨悚然。”戴瑟不自在地动了下肩膀,随后翻了翻眼珠,“也是,反正你什么都不缺,至少你还有你爸。”
翁唐慢慢点了点头,“是,父亲一直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人,我敬重他。他很勤奋,也很温和,为了重振家族威望,放弃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投入家族生意。茶叶生意刚回春时,族中其他人都想着分钱享乐,父亲却想到创办巨茗。当时叔祖父都不看好,翁蓉更是怕失败了影响到自己,吵着分了钱跟自己丈夫到国外去了。叔祖父老迈,公司的事其实都是父亲在打理。他那时候很忙,可是只要有时间就一定会回家。自小母亲就不在我身边,可父亲从来都没说过母亲一句不好的话,他总是对我说母亲离开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给母亲承诺的生活,没有在母亲需要的时候给她支撑。那些画,也是他让挂起来的,每次提起母亲,他总是说她是个很有才气又很善良的人……”
翁唐的话渐渐止住,凝望着杯中的红酒,最后抬起一饮而尽。
戴瑟在心里轻哼了一声,经历过瓮显的事情后,现在要是让他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亲人在等自己,天涯海角他也会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