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说:“唉,这个老太太,也忒不近人情了,秦大爷回来后,她就躲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还说不认识她男人。”
旁边一位年长者也说:“就是,虽然几十年不见,也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吧?连我们些老哥们都认识他,她是玉玺哥的堂客,怎么会不认识?”
我问:“没人进去劝劝她吗?”
村民说:“这几年她诡异得很,没人跟她说得上话,劝了也白劝。”
我说:“我去看看。”
我走到她卧室门口推门,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而以前她家的门基本都是不上锁的。
我敲门,她理都不理,我绕到屋外从窗户往屋子里望她,这会子她正坐在椅子上入定,脸色晦暗,没有一丝生机。我知道她现在是无法回应我的,就又回到客堂间。
此时临近中午,村干部们都回去了,几个村民去厨房张罗着帮助做饭。趁秦老爷子空闲的时候,我就凑上去搭讪。
我说:“秦大爷,这次回来,感觉家乡变化大吗?”
秦大爷感叹说:“简直是翻天覆地啊,想不到,想不到。”贞广东划。
我说:“这次回乡,打算住一段时间吧?”
秦大爷说:“我这次回乡,原本打算落叶归根,不回台湾了。但世事难料啊!”
从聊天中得知,秦大爷四九年去台湾后,退伍做了小学教员,过了几年眼看回乡无望,就又娶了太太,生下三个儿子。台湾的太太去世已经多年,两岸三通以后,秦大爷就动了落叶归根的心思,想着死后能埋进自家祖坟。他知道自己离开家的时候,新婚妻子已经身怀六甲,所以他以为曹冬娥现在也应该是儿孙满堂了。可哪里知道他们的儿子也已经死了,连孙子都没留下,最让他伤心的是,当年的妻子已经不认识他了,他回家后那么多天,她一直就没理过他。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家了!在台湾那么多年,龙山村的家都在我心里,但现在来了我才知道,我没有家了!”秦大爷伤心道。
我安慰他:“秦大爷,您不要怪曹奶奶,她比您更苦!您当年突然失踪,她一个人生下儿子,一个人抚养孩子,一个人替您的父母养老送终,再后来,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您想想,她这一辈子该多苦!”
秦大爷点头:“是我对不起她,是我辜负了她!她不肯认我是应该的,我没脸回来了。”
我说:“秦大爷,曹奶奶不是不认您,您也应该听村里人说了,曹奶奶这几年身体状况不太好,脑子经常犯糊涂。”
秦玉玺说:“都这把年纪了,有几个不得老年痴呆的?我还是来晚了。我恨啊,我恨我当年就不该赌气离家去县城,如果那天我没走,她这辈子就不会这么苦。”
什么赌气?不都说秦玉玺当年是去县城逛集市,才被抓壮丁的吗?
我问:“秦大爷,当年你究竟是怎么去台湾的?”
秦大爷摇摇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冬娥是民国三十七年秋天嫁给我的,到年底的时候,就怀上了孩子,我是秦家独子,因为全家人都喜之不尽。在外人看来,我们秦家和新娘子曹家算是门当户对,我和冬娥更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恩爱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