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萦对十一郎脑伤无能为力,她知道他现在有些惶然无措,所以也没对他发泄怒气。十一郎现在的表现有些像八九岁的孩童,眼神清澈,无比依赖地看着你,叫你娘子,让你硬不起心肠来。孟萦就当他叫自己娘,白捡了这么大一儿子。
要不然,还能怎样?
七月份的月考,孟萦又一次得了第一名。八月份因着中秋节有三天假,所以时间过得分外快。中秋节给亲朋送节礼的事,白芷全权安排。
孟萦在京中也算有不少朋友,她给睿亲王府、文宣公府、镇国将军府、平南侯府都送了节礼,各府也另有回礼。镇北侯府给孟府送了份大礼,用以感谢孟萦。若不是孟萦救了十一郎,韩秋离可算是惹了大祸。韩秋棠更是带着两个弟弟韩秋离和韩秋翔,亲自登门道谢。孟萦与韩秋棠交好,自是相谈见欢,两家交往也愈发紧密。
孟萦的课业的确紧张,她也丝毫不敢懈怠,这不光关系到她的前途,更关系到她的命运生死。如今朝中皆知,左右相争权,两派斗得厉害,她救了十一郎,自动就会被划到左相门下。明年会试该右相主持,孟萦知道自己的处境,若不在国子学出类拔萃,明年的会试不会有出头之日。只有每次的月考名列前茅,右相一派才难以做手脚。毕竟,国子学也不允许被权贵打脸。
十一郎见孟萦每日忙碌学习,也不敢打扰。老老实实地休息,调理身体。
一场秋雨一场寒,八月初九,天阴沉沉的。等到傍晚时分,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孟萦让人将十一郎的哺食送到碧波院,不让他到正院来用餐了,以免淋了雨,又得生病。
下雨天,睡觉天。天气凉爽,听着雨声,孟萦泡完澡,早早地躺在床上,感觉消去了一身的疲惫。
突然,原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孟萦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外面的榻上守有人。她若是害怕,叫一声,就会有人来陪着。孟萦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
十一郎吃完哺食后,听到雷声,不管他的贴身小厮如何阻拦,他都不管不顾地向正院跑去。小厮拿着伞,在后面追都追不上他。十一郎一口气跑到正院,发现正院的门已经关了。
十一郎使劲儿拍门,青玄打开门,见是浑身湿透的十一郎,当下也不敢阻拦,便将他迎了进去。
白芷也正奇怪这么大的雨,大家都歇下了,怎会还会有人来敲门。等到他看到狼狈不堪的十一郎时,吓了一跳。十一郎平日里穿的干干净净,一派风光霁月。可今日却是像在泥潭里滚过一般,袍服湿透,皱巴巴得都粘在身上。
十一郎见白芷站在孟萦卧房门口,便径直要往里闯,被白芷给拦下了。
“女郎已经歇下了,还请郎君明日再来。”
“不行,娘子,我要娘子,打雷了,好可怕。我要娘子。”十一郎不管不顾地在门口叫道。
“郎君既然怕打雷,为何不在院子里呆着?还要在这雷雨天里出门,弄得浑身湿透。再这样下去,郎君免不了又要生病了。”
“不行,我害怕,我必须要见娘子。娘子,娘子。”
孟萦听到十一郎在门外的叫声,起身披了件外袍。出门见十一郎浑身精湿,狼狈不堪地站在门口。孟萦知道他熊孩子病又犯了,连忙让人烧水沐浴,又交待人再煮碗浓浓的姜汤送来。
等厨房送来姜汤和沐浴的热水,十一郎的小厮才走到正院,正好可以伺候十一郎沐浴。孟萦又让白芷取了身没上身的衣服给十一郎穿。
沐浴罢,孟萦又看着十一郎喝下浓浓的红糖姜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风寒只是小病。但在这里,以十一郎现在的身体条件,万一感染风寒,能不能活,孟萦心里还真没底。
十一郎见孟萦坐在榻上看书,便拿着布巾递给孟萦,说道:“娘子能帮为夫擦发吗?”
然后,他也不管孟萦答应不答应,就把脑袋伸到孟萦跟前。
十一郎这操作,让孟萦哭笑不得。只要认命地接过布巾,帮他擦起头发来。十一郎的头发异常柔软,一点也不像元郎的头发,那般粗硬。孟萦轻轻地帮他擦干头发,然后又用梳子通发,最后披散在肩头。
“娘子通发真舒服!娘子,打雷好害怕,今晚,我可以跟娘子睡吗?那样我就不害怕了。”
孟萦:“不行,你若真害怕打雷,就让守夜的小厮睡在你床下的踏板上,这样就不害怕了。”
“不要,我才不要和守夜小厮睡一个房间呢,我要和娘子一起睡。”
“不行,我今天不舒服,千万不要过了病气给你。一会儿,我让青鸾送你回去。”
“我不回,我就要和娘子在一起,我不走,不走。打雷太可怕了,娘子抱抱。”
只要听到雷声,这家伙就把脑袋塞到孟萦怀里,然后抱着孟萦的腰,瑟瑟发抖,怕得要死要活,死活不松手。孟萦扯都扯不开十一郎,他牛皮糖粘的还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