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昆仑虚九重山，本来姬轩辕可以直接带着姬负去那位于最高处的楼宇俯瞰这一切，但他还是选择一步一步地领着姬负前行。

对于他自己而言，也是好多年不曾这样走过了。

姬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上这一片世外之地时的景象。脚下的大陆上铺陈的是龟裂的石块，楼宇坍塌，琅玕树、文玉树虽然宝光流转，却像杂木一样生长在楼宇之间，甚至还有从宫殿废墟中直接突破那残破屋瓦的。

盛极一时却破败萧条。

远远看去，现在这些华丽的楼阁，似乎都是在原本遗迹的旧址上修建而成的。路面重铺，新增了九扇门。

姬负手掌轻轻抚摸白玉凿成的巨大门柱，上面的飞龙栩栩如生，“你是什么时候把它重建的？”

“涿鹿之战之后。”姬轩辕仰头看着这高达的玉门，“昆仑证道得以见天帝。”

姬负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话语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他当时可还好？”

姬轩辕此时口中的天帝自然指的不是他自己。虽然在他进入天界之后，被人捧为天帝，但他的帝号一直是黄帝。

“寿不足十年。”姬轩辕苦笑，“若是再慢一点，就错过了。”

姬负猛地转头，看向他的目光很是锐利，“但你很早之前就开始执着于长生之术了。那时候就算按照部族里常人的寿命来说，你也不过才算得上中青年而已。”

“但是你看，我现在还是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而姜连山已经老了。”姬轩辕抬起手，仔细大量自己的手掌手背，“我和你相差三来百岁，和他相差不足百岁。”

“天为阳，地为阴。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纲，顺者长生，逆者亡。明明在天界，哪怕是在地界你都可以更好地提升实力，但你却愿意在人间呆着，连山海都不愿意回。”姬轩辕目光平淡地与姬负那双眼睛对视，“神之所以有神职，是因为有人在后面撑着，有人记着，不然就飞升时的寿命提升，能让你活这么多年？”

“虽然在世人眼中，‘贰负神’是罪人，甚至是已死的罪人，但你以‘蓟子训’的身份，在历史中留下了痕迹。不过你这样还能撑多久？姜连山这般名誉况且已经垂暮。”

姬负没有反驳。他说的没错，自己现在的外表，完全是为了与赵子晴和姬小冉相匹配。作为‘蓟子训’的自己都看起来远比现在的自己年长。倘若他还能再活百年，那也不过是一个长寿的老人；倘若他在这两人之前离世，在人间也在正常不过了。

真的要算下来，他应该会走在姜连山前面，毕竟炎帝的名号可不是个摆设。

姬小冉若不扯进山海的因果，她的人生会相对简单很多。

“所以你想说什么？你探寻长生是为了炎帝和我？”

“是为了我自己。”姬轩辕并没有在姬负面前将自己渲染成多么无私伟大的存在，“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去见过姜连山吧？我去信约了他来昆仑虚，估计下午就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