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酸与吃得满嘴是油，姬小冉试探着咬下一口，只觉得像是咬在熟透的浆果上，甘甜中夹杂着一丝酸意，可这味道还未散去，口中立刻脂香四溢：酥脆的表皮下面隐藏的是细腻肥美的鸟肉。

这样一口下去，可谓饱含着千种滋味，让她差点儿连自己的舌头都一起吞食掉。

“这是什么鸟？”

“鵸鵌。”姬负指着那只还在烤架上翻滚的烤鸟道，“虽然我把脑袋连同脖颈儿一起切掉了，但你看它的脚，是不是除了像一般鸟类那样的两条腿之外，靠近尾部的地方还有四个凸起？”

鵸鵌，一种和乌鸦体型类似的鸟儿，三首六足，发出的声音像是人的笑声一样。

姬小冉立刻觉得背脊发凉：怪不得她有时候觉得好像有听到有人在笑一样，还以为是姬负他们的笑声传过来，由于距离太远所以变了味。

“这种东西是真的好吃。不论是这样烤还是拎去煲汤，味道都是一流的。”姬负将另一只翅膀也扯下来递给姬小冉，“而且吃了它，还能够防止睡觉的时候做噩梦。”

“可是我又不是做噩梦。”绝赞的味道让姬小冉继续开始啃食，“我现在的问题不是梦到别人的梦么？”

就好像考试周那几天，由于入梦范围变大了，所以她做的梦都是杂乱无章的，估计是将周围的人的梦境全部糅合在了一起。

“就算又用你也不可能想吃就能吃到。这种鸟就算在界内也只出现在某几处山林深处。这一下子抓了三只没有可能把这个片区能够吃的都吃了一成了。”

“这个东西可难抓啦。”酸与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只，嘴上手上全都是油，“要不是姬负哥哥出手，这大晚上的应该是抓不到的。”

姬小冉却觉得这辈分太过凌乱：她明明是猰貐的姐姐，却又叫自己姐姐又叫姬负哥哥的。

姬负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只是道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我们回去之后，你发个消息给周宪，问他未来七天有没有时间。”

“又找学长做什么？”姬小冉记得当初说要来武陵的时候问过周宪，他说的是这几天有点事儿没有时间。

“去趟神农架吧。”姬负道，“老师说那边出了一点儿事情。”

人间神农架之得名，似来源于神农尝百草：有言远古时期，炎帝接天帝令为尝遍百草，寻得一山，山势陡峭，森林遍野。他于此地教先民“架木为屋，以避凶险；架木为梯，以助攀缘”；采得了良药百余种，遂”架木为坛，跨鹤飞天”而去。后人缅怀始祖恩德，便将这座高山称做了神农架。

姬小冉小时候特别想去神农架看野人，后来长大了知道还有山海界这种存在之后，就觉得那所谓的野人就算真的存在，可能也就是界内有一部分长得像人的奇怪动物，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

“阪泉之战炎帝输了，被迫由北方迁往南方。”开口的是方回，“你们口中所说的神农架，便是曾今的炎帝偏居一方的地方，是九黎的边界。”

“或许人间的神农架是珍禽异兽的乐园，但山海的神农谷，是世人绝对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说这话时，柴火摇曳的光芒照着他的脸一块明一块暗，让本就满面沧桑的他看起来像是一棵会说话的枯树。

湖边的冷风吹过，姬小冉才发现，方回的身体根本撑不起他身上的衣服。衣袍套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更像是套在一个人形衣架上。

旁边笑容天真的酸与，与老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谷里的封印被触动了，那本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话像是湖边的风声，姬小冉眼睛眯了眯，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