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在黑夜中响起、哨岗守卫发出绝望的哀嚎、骑士们乌拉地叫着口号冲锋，紧随其后的轻骑兵们射出火矢、又从马上的行囊里掏出火炬点燃。

“不要恋战！所有人扔出手中的火炬，将眼前能够点燃的东西全都引燃！快点！快点！纵火！”

刚刚将一名试图抵抗的霍森特士兵刺穿，处于兴奋中的内尔又盯上了不远处一名背身逃跑的敌人，却被不离左右的霍伊尔一把喝醒！

“内尔！听从命令！你也参与过军事会议，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霍伊尔的当头棒喝让处于杀戮兴奋中的内尔豁然清醒，他感激地朝霍伊尔点了点头，一抹脸上溅上的鲜血，毫不犹豫地将快要变形的骑枪丢弃，从马上的行囊中掏出了火炬。

这一次，点燃火炬的动作出乎意料的顺利，内尔学着骑士兄弟们的模样，将手中的火炬朝一处营帐狠狠甩出。

呼——砰！

前者是火炬在空中飞舞的声音，后者是火炬上的火油点燃帐篷发出的怦然火声。

烈焰在眼前熊熊燃烧，好似代表着内尔心中无穷的复仇之火。

他很想放纵自己，就这样冲进军营中杀个痛快。为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赫伯特复仇，为自己的家族复仇，为洛森特的战士与人民复仇，也为那段昏不见日、绝望悲观的地牢时光复仇。

但最终，他只是深深地用映照着火光的瞳孔凝望着燃火的营帐深处一眼，遵守指挥官的命令，开始依次往营帐外撤退。

“不要恋战！不要恋战！指挥官有令，全体都有，马上撤退！”

“我还会回来的！”内尔像是在对营帐深处中的杜鲁门与海灵顿说，也更像是对自己宣誓。

然后他一勒缰绳，与霍伊尔一道跟着他的骑士兄弟们沿着原路冲出了军营。

指挥官的命令准确且及时，就在他们撤出军营后不久，霍伊尔一方立刻做出了强有力的回应。一部分军队扑灭大火、抢救物资，一部分军队则封锁军营、彻查损失，最后一部分骑兵则衔尾追击。

但因为指挥官准确的命令、军营大火的阻拦与双方轻骑兵团的差距，他们最终没能拦截下这支夜袭的轻骑兵团。

“我还担心你会杀红了眼，冲向军营深处呢！”

沿着浅滩涉水而过时，霍伊尔调侃般地朝内尔逗趣。他看上去没有丝毫兴奋、紧张的情绪，就好像这样的战斗对他而言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日常胡闹。

而内尔现在依然激动，他左手紧握着缰绳，甚至因为用力过久过猛而五指僵硬。

——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依然很大！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心态！

内尔意识到自己的过分紧张，他并不讳言，“事实上，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有这样的想法。”

“哈哈！但你克制住了，不是吗？”霍伊尔拍了拍内尔的肩膀，“这是个好的开头。我见过不少天赋非凡的骑士因为第一次上战场的兴奋而送命，而你没有。所以你大可自豪，在此我敢断言，这场特里亚河战役之后，你绝对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骑士！”

“有那么快吗？”

“当然！”霍伊尔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要知道，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有时候只需要经历一件事而已。”

——是啊！

内尔想，我们都经历过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