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斐雯丽就职北境长城军团长前写下的思念信,那信理所当然地没被信鸽带到幽暗地域(如果能带到那才有鬼)。但是,也没如斐雯丽料想的那般,让信鸽浪漫地翱翔天际,直到哪天被哪个同样相恋的男女发现公主殿下的隐秘思恋。
事实上,那只信鸽在发现找不到目标后,就遵循本能回到了埃罗萨的信鸽官处,情报官看到上面的封蜡居然是出自克莱德曼王室后,哪敢怠慢,立刻将它交给了劳伦斯。
当时劳伦斯的心情是如何痛苦绝望从今天他的表情仍可窥见一二,他甚至为此放弃前线的战事,连夜赶回萨瓦堡与丽贝卡商议对策,好解决他那三个让人不省心的儿女之间的问题。
劳伦斯在夏洛特看信的那会儿功夫居然连灌了三杯红酒,每次都是牛嚼牡丹般一饮而尽。等夏洛特看完后,他喘着粗气问,“你告诉我,换了你,你能怎么办?”
夏洛特都不敢看他那泛红的眼睛,他语无伦次、甚至答非所问,“我、我不知道。我、我是说,其实我有些感觉,但我不敢去揭破……天啊,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了!”
“……”劳伦斯走到夏洛特身边,他蹲下身子,如儿时那般撑着坐在床沿的夏洛特双肩。他的身材比夏洛特要更加高大,所以当他蹲下时,目光恰好能与夏洛特平视,“夏洛特,你老实对我说。你对斐雯丽没抱有恋爱之情吧?”
“没、没有!我、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夏洛特咽了口唾沫,他说话吞吞吐吐,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劳伦斯,他其实对希尔维亚抱有姐弟与师徒之外的男女之情为好。
上次在水上都时劳伦斯与丽贝卡只认为他是在装疯卖傻,如果事实如此,夏洛特真怕劳伦斯会坚持不住。
但他的吞吞吐吐却引起了劳伦斯的怀疑,劳伦斯仔细地盯了他一阵,缓缓说道,“我相信你,夏洛特。总之,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反对斐雯丽婚约的话题了,懂吗?”
“可……”事关自己,让夏洛特没有足够的立场来说出反对的意见。
“懂——吗?”劳伦斯一字一顿地问。
“我懂了。”夏洛特点点头,“可我还是不会认同。”
“你以后总会明白,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无法得到所有人认同。”劳伦斯拍了拍他肩膀,“所以我并不奢望得到你的认同,我只是想做一件虽然痛苦、但对每个人都好的事。”
夏洛特沉默了一会,说,“晚安,父亲。”
“晚安,夏洛特。”
当夜无眠。
第二日,劳伦斯安排军队护送埃尔伯特及夏洛特等人前往萨瓦堡。年关过后,就是斐雯丽与埃尔伯特、艾文与辛西娅的婚礼,埃尔伯特必须提前去做准备,而夏洛特也需要列席帮衬。不过伦纳德与薇薇安、洛丽塔则在琉森与大部队道别,他们打算先行返回冰风堡,薇薇安和洛丽塔打算与家人共度年关,而伦纳德则打算去看看他的渔夫老爹。
至于劳伦斯则必须处理好前线的事宜,他今年不会回萨瓦堡共度节日,但会赶回来主持两对新人的婚礼。
走在回家的路上,夏洛特却再也感觉不到近乡情怯的那种激动,而是充满了恐慌与惧怕。所有的一切都搅成了一团乱麻,他甚至不敢去面对斐雯丽,就更提追寻死亡重置与命运钱币的真相了!
一路上他都浑浑噩噩,唯有每日的修行和研究能让他稍微平静下来,他根本无法思考这一切,感情埋没了理智,让他对处理家庭与感情的问题充满恐惧。
以至于当克莱尔询问他谈话的结果时,他的回答也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这种情绪也传染给克莱尔,让这个男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总是心事重重。他不可避免地对埃尔伯特越发冷淡,若非必要,也不想和队伍里除夏洛特之外的任何人做任何交流。而问题是,他唯一愿意交流的对象现在也终日魂不守舍。
队伍在第五纪元零六年三月十二日赶到了离萨瓦堡不远的桑托斯镇,此时已离三月十七的埃罗萨盛赞节不久,那是埃罗萨传统意义上的新年节日,也是建国节,同时也是斐雯丽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