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轻抚她的头发,眼神望向窗外的梧桐树,轻叹一声:“廖叔叔是妈妈年幼时的青梅竹马,爸爸不喜欢妈妈和他来往。思思,不要怪爸爸,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带你去坐廖叔叔的车。”
年轻的母亲总是希冀给女儿一个圆满的家庭,家里面有疼爱她的父亲,有温柔善良的母亲,能陪伴她一路成长。
可往往天不遂人愿,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比起单亲家庭,家庭暴力更让孩子无法接受,暴力才是让一个家庭分崩离析的原罪。
年轻的女人却想不到这点,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只要自己不离婚,只要自己不反抗,这个家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半年之后。
风吹衣袖,月上西楼。
难得起夜的冯澄思刚上完洗手间,却见走廊的尽头是爸爸满身戾气的背影,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一楼大门大力被开启又重重被关闭。
站在黑暗中睡意惺忪冯澄思,猛地被惊醒,呆楞在原地,耳边隐隐传来母亲的抽泣声,小小的人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母亲的卧室。
昏黄的灯光里,女人未着寸缕,浑身布满了数不胜数的青青紫紫,就像被人撕裂的布娃娃,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女人呆呆傻傻地盯着窗外的冷月。月色如故,人却悲凉,早年花前月下的一双璧人终归化作泡影。
夜风涛涛,明月窥人,暗香凄迷,梧桐轻摇。
窗外梧桐树上浓密的枝叶好似撒旦的恶爪,刺破血肉的躯干,攥紧羸弱的心脏,任由鲜血喷洒,任由满地残垣。
冯澄思慢慢地踱向床沿,握上女人伸在半空中枯槁冰凉的右手:“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又打你了?”
女人乍然看到趴在身旁的女儿,霎时惊慌失措,拽起身旁的被子把自己卷的严丝合缝。
她纯洁的女儿呀!她善良的女儿呀!怎么能让她看到自己满目疮痍的躯体。此时女人的心悔恨不已。
女人抹了把泪水,轻扯嘴角,泛起一则比风雨中的栀子花还要脆弱的笑容,“思思,妈妈没事,爸爸只是喝醉酒了,他没有打妈妈。”
女孩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妈妈,你骗人!爸爸经常打你,我知道!”
女人一把握住女儿愤恨的小脸,擦拭着女儿掉落的泪珠,颤巍巍的说道,“不!不!孩子,爸爸爱妈妈的,妈妈也爱爸爸的,爸爸没有打妈妈!”
任沁在大学毕业后,参加过一个为期两年的援非医疗项目,在尼日尔的马拉迪妇女儿童医院工作时,她见到了太多的悲观离合,见到了太多的支离破碎的家庭,见到了太多幼小无助的孩子。
这段在异国他乡的经历,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不想,她真的不想,让这种悲剧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女儿能生活在一个父母恩爱,幸福美满的家庭中,哪怕这种恩爱是她努力营造出的假象,哪怕她要承受更大的苦难,只要能给女儿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