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翁龄搀扶着浑身无力的陆青田走近诊疗室。
翁龄率先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看病例的任沁,忙上前寒暄,“任医生谢谢你!真是麻烦你照顾我孙子了。”
今天翁龄气色不太好,眼睑泛着淡淡的青影,平日里保养得宜的脸蛋也黯淡无光。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爷孙俩。
现在正值春夏换季,昨天气温骤升,陆辰睿和卢景皓在院子里吃雪糕,本就有些咳嗽的老爷子禁不住嘴馋,也背着老太太偷摸着吃了一根。结果当晚开始发热,正巧陆敬和林芙华都不在家,翁龄又要照顾老的,又要记着小的,忙了一整晚都没睡。
陆青田虽吃过药,但第二天还是没有退烧。正好陆辰睿要来医院换药,翁龄生拉硬拽最终还是把死活都不肯进医院的陆青田给捎上了。到医院之后,翁龄把陆辰睿托付给任沁,就拖着老爷子看病去了。
任沁把陆青田扶到长椅上坐下,又倒了两杯水放在矮桌上,一脸歉意地望着两位长辈,方才她已经向两个孩子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
虽说不是女儿的过错但也因女儿而起,自己照顾不周更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管怎么样发生了这种事,最起码也应该和人家家长说一声,“您不用客气,倒是我对不住您,您孙子为了帮我女儿擦眼泪去够抽纸盒,搞得伤口又……”
“医生阿姨,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弄的!”突然,陆辰睿把诊疗床前的帘子掀开,截住任沁的话语。陆辰睿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一句,如果不是自己骗她,她也不会哭。
任沁怔楞了半响,令她没想到陆辰睿竟然会开口阻拦。她手指摩擦着茶杯的杯壁,杏眼满怀歉疚,望着气质绝佳的老太太,“抱歉,都是我的错!”
翁龄瞅着孙子慌张的神情,他脸色苍白精神倒还好,全身伤口都已重新包扎过了,再扫向坐在他身边低着头的小女孩,心中若有所悟。
翁龄诧异地望着轻声细语和女孩说话的陆辰睿,觉得孙子今天有点失常,简直打破了对他以往的认知。
之前她时常感慨,陆辰睿浪费一张帅气绝伦的小脸。每次送他去幼儿园,走在校园中他总能吸引许多小朋友围观。幼儿园的老师也说,班里的小朋友们都要抢着和他做朋友,特别是女生。
可是陆辰睿呢?
在幼儿园里,尤其是在女生面前,总摆着一张面瘫脸,一有女孩靠近他立马拿眼瞪人家。
翁龄也曾问过他缘由,他总说女孩哭哭啼啼,娇娇弱弱烦都烦死了。
今天孙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爬树磕到脑子了?那女孩也是奇怪竟能和满脸伤痕的孙子玩到一块。
翁龄回神,见任沁神情紧张地望着自己,拍拍她的手背,笑着宽慰道:“没事儿,小孩子家的受伤也是在所难免。”
要说翁龄心中一点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本就隔代亲,再加上儿子儿媳工作忙,孙子打小就是她手把手带大,一直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眼看着脸色刚红润了几分,这下好,一股脑全还了回去。
翁龄抬眸,打量了小女孩几眼,看着她畏首畏尾的怯懦样,实在是搞不懂孙子怎么就偏偏对她另眼相待。
翁龄看着陆辰睿因伤口疼痛瑟瑟发抖的身体,却又深怕被奶奶发现的隐忍样。
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翁龄心中盘踞着一团火焰,她狠狠地瞪了冯澄思一眼,若不是她,孙子也不会再次受伤。
翁龄看着女孩侧颜,在心底轻哼一声,看在我孙子的份上暂且先不跟你计较。
正帮陆辰睿擦汗的冯澄思仿佛若有所感,抬眸朝老太太看去,正好瞥见翁龄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敏感如冯澄思,当下就明白这个奶奶似乎在讨厌她。
她擦汗的手停顿了几秒,转瞬又恢复如常。
少倾,两位老人起身,再得知陆辰睿伤情加重后,翁龄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临走前,陆辰睿又偷摸着潜到冯澄思身边,问:“你明天还会来么?”
冯澄思点点头,“会,最近司机伯伯都会载我来给妈妈送饭。”
陆辰睿忍不住再次戳戳她的脸颊,眼睛弯成月牙,“我明天要来换药!你一定要来喔!”
“一定,我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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