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死寂无边的安静,可又仿佛,有人在低低喘息。
有好几次,元晚河都感觉那个死鬼世子会突然把一只干枯的胳膊搭在她身上,嘿嘿笑道:“娘子,来陪夫君碎觉觉啊……”
可他终究没有动。他是真的死了,死得透透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丧尸厉鬼,扑上来用尖牙把元晚河撕碎。
元晚河突然想,如果这位世子没有死,他会怎么对她呢?
她仔细回想当年燕闵战场上与他的一面之缘。极度的黑暗与安静,让记忆更加清晰起来。
两军对垒,他骑着一匹枣红色,哦不,好像是黑色的战马。厚重的铠甲下,是一副文弱的身躯。他的脸很白净,即便面对着刀风剑雨的战场,他的目光依然平和柔软,没有一点杀气。
她猜想他应该是个满腹诗书的才子,是个吟诗作赋的文人,行走四野间,一个随意的挥袂洒墨,便是太平文章落如雨。
可是燕人入侵了他的家国,杀戮了他的子民,他不得不扛起储君的责任,摘下纶巾戴上铠甲,执笔的手拿起刀剑,从风花雪月到血雨腥风。
也就是他眼里的那点柔软,让元晚河看出这是闵军中最容易对付的人。擒贼先擒王,战鼓一响起,她立即对他下手,轻易就将他重伤。
闵军见主帅被伤,军心崩溃,四散而逃。
元晚河又想起,她的剑刺向他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有抵抗,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解脱。
也许,他并不恨她,而是感谢她成全了他,帮他摆脱这沉甸甸的保家卫国的责任。
想到这,元晚河忽然就没有那么怕身边这具没有生命的身体了。他是个善良的人,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不会难为她。
元晚河全身放松下来,身下的锦被软绵绵的,勾引着她的困意。她想,自己这次睡着了,也许就醒不过来了,在这个密闭逼仄的空间里,可能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憋死。
管它呢,也许现在就死了,会比继续活下去要好。
她眼睛一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闵人打开棺材的时候,觉得很神奇。
世子妃依偎在世子身边,睡得那叫一个香……
他们把她拉起来的时候,她还不爽地嘟囔了几句,抱怨他们打扰了她的好梦。
闵人很不爽。看来调教得还不够好,那么,今晚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