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之夜，他们像当年在外行军一样，在公主府花园的空地上搭起了篝火。众人席地而坐，一人面前一瓮老酒，一人嘴里一个故事。

讲的都是过去跟着崇延光、元晚河父女南征北战的故事，陈年往事了，却是说多少遍都不会腻，听多少遍也不嫌烦。说到有趣的地方，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知是谁随口接道：“还记得那次，宇文欢跟着大将军……”他忽然住了嘴，四周都静下来。

“宇文欢”这三个字，撕碎了每个人脸上伪装的快乐，露出深深的哀戚。这是他们每个人心头的硬伤，痛到骨子里，恨到血里。

元晚河“谋反”一案，他们每个人都受到了冲击，有的降了职，有的被下狱，有的还受了刑。但是最令他们叹惋痛惜的，是他们最敬重、最爱戴的宇文欢将军的遭遇。

那样一个风华正茂、龙章凤姿的人物，就这么被毁了。

元晚河黯然道：“是我连累了他，连累了你们，这份罪孽，真是不知该如何还清。”

白晴道：“殿下不必太过自责，某些人想整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这次机会，还会找下次。我们也从没有因为这事怪过殿下。”

众人皆点头赞同，于采翼喝了一口酒，粗声道：“老子不想再活得那么憋屈了，就等殿下干翻那些家伙，替我们，替宇文将军报仇！”

“对！报仇！”众人端起酒瓮，一顿豪饮，壮气干云。

元晚河看着他们，心里明白，以后她走的每一步，不光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这些兄弟。

付出尊严，付出自由，哪怕付出生命，又有何惜？

众人离开后，她还坐在原地独饮。元宵夜的月亮很美，缺一个陪她躺在地上看月亮的人。

她忽然很想念宋怜之。

不知这两年她在闵国混得怎么样。应该不会差，她那样八面玲珑、野心勃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