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怎么样，顾襄肯跑来与他说这些实话，也算是十分难得了。若换作别的宫人，对孟和昶都只有巴结讨好的份，哪里还肯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来告御状？

诤臣从来都是不讨好，可有时候，他们才是真正一心为主上分忧的人。

“朕知道了。朕前阵子忙于政，疏于管教，多劳你费心。”孟池羽温和地叫顾襄起身，并说此事他自会解决，命御前的宫人提了灯笼，送她回去。

次日，正好是皇帝去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的日子。

太上皇禅位之后，便携太后一同迁居到福寿宫去了。落得了闲，便向弟弟孟世端学习，开始了提笼架鸟、养花种草、撸猫耍狗这些怡情养性的一系列老年休闲活动。

孟池羽来探望父亲的时候，他正拿着个花洒给院子里的一盆月季浇水。见他来了，笑着招呼一声：“来了？过来，瞧我这花开得多好。”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孟池羽正要撩衣跪下，却被太上皇制止住了。

“如今你才是皇上，不必向人称臣。不过万岁嘛我倒爱听，就保留着吧。”太上皇笑吟吟的，看来退休之后的日子十分巴适，“跪也免了，哪有皇上说跪就跪的，等会失了威严。”

“是，儿子都听父皇的。”孟池羽连忙改口，上前接过太上皇手中的花洒，笑道，“我来我来。”

太上皇点了点头，坐到了院子里的一个小石凳上，看着儿子给自己院里的花浇水，满意地点了点头。

闲适的阳光洒在福寿宫的偌大的庭院里，太上皇头发中的几缕花白也显得十分显眼。他眯着眼睛，将他养的一只猫抱在怀里，问皇帝近来前线如何。

皇帝一边浇水，一边回答，陆瑰云指导有方，征北之战进行得很顺利，现在进入了反攻的阶段，已经接连拿下了鞑靼人的五座城池。

太上皇听了很高兴，说当初怎么没发现儿媳妇是这么个人才。要不然，也不用让宋宪去前线丢人了。

皇帝也笑，还不忘为老友说话，说宋宪是被他爹算计了，那次征北之战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水平。

父子俩一个浇花，一个晒太阳，有说有笑地聊了会过去的事，画面十分的和谐有爱。

小爷见老爷子心情大好，这才缓缓地道：“父皇，有件事儿，我想和您聊聊。关于昶儿的。”

“你且说，我听着呢。”这阳光晒得人太过舒服，太上皇眯上了眼睛，享受着日光浴和亲子时光。

“昶儿不好好念书，还说是您教他的，有这回事儿吗？”孟池羽故意用了淡然的语气问道，却试探地看了看父亲的脸色。

太上皇不以为然地一晒，觉得这都不是事儿：“昶儿是我唯一的孙子，迟早是太子，是皇帝，既然不喜欢学，就不必去学那些无用的东西。反正有宰相和内阁学士他们辅佐就成了。”

皇帝对太上皇这种双标狗的行为感到不齿，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反驳道：“可是当年您让钟簋师傅来上书房教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当说，皇家的子孙就应当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以后才能做个明君。您当时还逼着我看完了藏书阁里所有的治世之书，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