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昶头点像捣蒜似的。
太后了解儿子的脾气,容易急,特别是对付不肯上进的小家伙。
她也没当回事,将护甲卸了,在水果盘子里拈了颗荔枝,慢慢地剥去外壳。
“皇祖母——”孟和昶撅着小嘴,委屈道,“为什么父皇只疼三叔不疼我?”
“别胡说。”太后一听他提孟池星,当即皱眉,“那孟池星只是个罪妃之子,连皇帝的庶弟都算不上,你可是皇帝嫡亲的儿子,岂是他可比的?”
“才不是呢。”孟和昶从太后的膝头爬下来,连声反驳,“父皇把他接到养心殿里亲自照顾,我今儿亲眼看见,他就坐在父皇腿上呢!还有,父皇不仅要给他亲王的爵位,还要给他双俸,比对我好多了。”
“你说什么?有这种事?”太后手一松,那荔枝差点滑落。
“孙儿何时敢骗皇祖母。父皇今日把孙儿批得一无是处,却处处夸赞三叔,孙儿这才不高兴的。”
孟和昶说到这里,又跑到太上皇面前,拉着太上皇的手摇来摇去,撒娇问道:“皇祖父~您不是说我才是以后的太子,他们都得给我跪下吗,为何我看来,父皇压根儿没打算重用我?他是不是想立三叔当太子?”
童言无忌,加上隔辈亲,太上皇和太后对孙子过于宠溺,所以孟和昶在福寿宫里什么话都敢说。
其实,只要不在皇帝面前,孟和昶胆子都挺大的。
太上皇前一阵听皇帝说起过孟池星受罚的事,知道皇帝是想弥补当时的过错,倒也觉得情有可原,对孙子道:“你想得太多了,你父皇接你三叔去住,只是为了治你三叔的病罢了。”
“太上皇!”太后提高了音量,很不满,“即便是臣妾生病,也没有住进养心殿的道理。皇帝如此过分宠爱一个罪妃之子,实在是有失体统!”
太上皇懒得和太后争吵,于是道:“你有能耐把这话和皇帝说,我管不着。”
太后犹豫片刻,知道太上皇如今吃软不吃硬,于起身将剥好的荔枝肉,亲手喂与他吃,再跪于他面前的脚踏上,故作柔弱地道:“臣妾也不想惹您生气,只是您也瞧见了,上次皇上对臣妾那般态度,如何还肯再听臣妾的话?”
“这……”太上皇看着跪在面前的妻子,叹了口气,“那你要如何?”
“臣妾所求不多,一是要皇上尽快封咱们昶儿做太子,二嘛,是想要那孽子离开养心殿,搬去宫外住。”
“我已退位,此等事还要由皇帝做主才是。”太上皇同意她说的第一条,但是觉得第二条对孟池星那孩子而言有些残忍,“立储的事可以建议朝臣去办,但至于孟池星……太医都说他活不过多久了,你何必和个将死之人计较。”
“什么将死之人,说得可怜,岂不闻‘祸害遗千年’?我看那小子和他娘一样滑头得很,说不定是在装病。”太后年轻时还在乎国母说话时的体面,现在反正自己已经成了太后,受儿子供养,有恃无恐,言语也就刻薄起来。
太上皇听了这话很不舒服,闷声道:“孟池星只是个孩子,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终究,太上皇还是听了太后的枕边风,建议群臣上书立储。
但是如雪花般飘来的立储奏折,被皇帝一律驳回。皇帝的理由很简单,皇子年纪尚小,又没什么才德,现在谈立太子的事为之过早。
太后得知皇帝如此不肯立储,生气之余,越想越觉得不对。
孟和昶是皇帝唯一的儿子,皇帝不立自己儿子当太子,又想立谁当太子?难不成他不要父死子继,而要兄终弟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