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睁眼后,扫了扫身边,见太后,儿子,弟弟,还有太医们都在,人人肃容以待,好像他就要不行了似的。
他轻咳一声,太后连忙警觉,上前关心:“皇帝,你可算是醒了,觉着怎么样?”
皇帝点了点头:“有劳母后担心。”
太后回头吩咐人端了碗羹汤来,扶着皇帝坐起,让他喝了两口,然后叫来太医为皇帝诊脉。
太医诊过之后,行礼回道:“太后娘娘放心,皇上脉象正常,龙体已经恢复。”
一听这话,殿内诸人皆松了口气。
“太医们辛苦了,有赏。”太后下令。
御前的宫人们连忙将准备的赏赐分与各位太医。太医们谢恩退下。
太后抚了抚胸口,双手合十谢过上苍,又怨怪皇帝道:“你中了无忧草的毒,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告诉我,害我快吓死了。”
“儿子是不想让您担心,再说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皇帝解释了下,又道,“母后放心,朕现在已全都记起了。”
“那就好,那就好。”
皇帝靠在明黄色靠枕上,朝孟和昶和孟池星招手,叫他们近前来。
孟池星和孟和昶连忙上前,行礼问候道:“臣弟儿臣恭请圣安。”
“朕病了的这些时日,命你二人监国,情况如何?”
皇帝特意让谦王和明王一同监国,其实是在有意地考量他们,为帝国确定未来的储君。
孟池星中规中矩地答道:“回皇兄的话,臣弟愚钝,只知萧规曹随之理,万事皆循前例,有宰相大人与朝中各位大臣尽心辅佐,所幸并未惹出什么乱子来。”
相形之下,孟和昶没有那么关心国家大事,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爹娘的关系。
他膝行几步到皇帝面前,道:“回父皇的话,有各位大人们辅佐,又有皇叔裁夺,儿臣不过是跟着学着点罢了。”
说完这些,孟和昶抬起头,一双晶亮的眸子里盛满试探与小心。
见父皇眼神里只有慈爱,他才敢开口。
“父皇,母亲去金陵已有三月有余了,您什么时候派人去接她回来?”
想起她,像是一滴浓墨染在了白纸上,慢慢晕染出心底的颜色,又像是滔滔江水不绝地向他的心阀涌来,撞破所有的心中阻碍。
皇帝微笑起来,伸手抚儿子的头顶,温柔道:“等朕忙完这阵,亲自去接你娘。”
孟和昶从来没有听他爹这么温柔地和他讲过话。
恰逢秋雨绵绵,暖阁里,他坐在榻上读着她的信,她的字是好看的簪花小楷,工整而清丽,有时候因为是在旅途,所以写的急了快了,却又能看得出她急迫的表达欲望,以及,那一份力透纸背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