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昼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刚才发生的事，他分明是亲身经历的，却又好像自己是个旁观者，因为被怒火和其它冗杂的情绪，冲昏了脑袋，他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但他冷静了下来。

浅田美姬不能理解，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只能选择撤退，她呼唤回了始皇帝，重新披上那件水银霓裳，身形快速地闪烁，消失在了附近。

白千昼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他转头望向被打烂了的教学楼。

与他曾经所处的日常生活，完全不同的这个世界，他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待，又要如何逃避这种遭遇，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悲哀，不停掉眼泪。

“银白，你做的很好。”

查理曼大帝收剑入鞘。

他目睹了白千昼与浅田美姬的交手，认为他做得已经超乎预料的出色了，想给予他嘉奖的，但他却神色灰暗，沮丧地坐在地上。

“根本不是我做的。”

白千昼回答道。

“我的身体，被我的感情掌控了，那些话、那些动作，都不是出于我本人的意愿，我不应该那么做的，不管是伤害别人，还是说出那些话……”

“我要疯了。”

他把头埋在了大腿间。

抽泣了起来。

除却七王战争，和心底那个被枷锁束缚的男人外，竟然还有感情想要操控他，他就像是浮萍，被大雨冲刷，摇晃着，不知何去何从，只能飘摇。

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但他却并不想要别人的，只是想活下去。

查理曼俯下身子，半蹲下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坐在了白千昼的身旁，不是以王者的姿态，而是变成了一个亲近的朋友，他丢盔弃甲，眼神飘忽，回想起了自己的历史，那趟人生的旅途。

“你知道一本书，叫作《丧钟为谁而鸣》吗？它讲述的是一场战争。”

“里面有一句话——”

“‘当你还是孩子的时候参加战争，会有一种幻想，其他人会死，而你不会，然后当你第一次身负重伤，这种幻想就会立刻烟消云散。’”

“你还小，但你会长大的。”

“躲在后方被流弹击毙，还是在战场上拼杀至最后，让热血都流尽，就看你怎么选择了，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你就静下心好好思考吧。”

“努力做出不会后悔的选择。”

查理曼随风而逝，他化作明丽的粉尘，融入了白千昼的体内，重新化作一把长剑，屹立在他的心头，帮他镇压住了那些繁复喷涌的情绪。

白千昼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取出手机，本想再听听妹妹的声音，但他想到，水泽现在还在上课吧，于是，他只能选择了发邮件，他颤抖着打下一行行字——

「妹妹，你要照顾好自己，记得睡觉前把被子盖好，还有，我爱你，顺便也把这话告诉爸妈，我现在遇到一些事情，不能回家了，对不起。＃」

他又哭了起来。

为了不把敌人引到家里，他必须远去，这就是他被迫接受的这个宿命，他哭泣着，踉跄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方走，悲伤包裹了他的身心。

但他却并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