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兰马站在一旁连连摆手:“这些平时就是为领导准备的。”
张清扬看了一眼余问天没说什么,却让他一阵紧张,暗怪兰马不会说话。张清扬对江小米说:“让其它人自由活动吧,晚上我们也出来转转……”
“嗯!”江小米显得格外兴奋,脑海里充满了天当被、地当床的野……战画面……
张清扬坐在毡房里同兰马聊了聊牧区的生活,对西北牧民的发展有了全新的认识和了解。
或许外界认为天苍苍,野茫茫的生活充满着浪漫、诗意的情操,可是对牧民来说,大多数人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甚至想逃离。
千百年来,草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可是随着社会的变迁、草场退化,工业发展的脚步加快,在没有良好政策的支持和引导下,他们在精神层面上出现了一些变化。
别看兰马家中有二十头奶牛,几十头肉牛、肉羊,可是全年的收入算起来,家庭成员每人平均才几千块钱,除掉生活费,一年的余额也就有几万块,再除掉还贷款、购买第二年生产资料的费用,也就剩不下多少钱了。
年复一年,年年如此,每年都在忙,可是家里的收入却不见涨,他也说不清自己赚的钱为什么这么少,赚的钱都花在了哪里。
听了兰马的讲述,张清扬知道这个人能当上镇领导,确实是一个有心人,比普通牧民想的多,已经在思考牧区的未来了。
“兰马,你们镇上每家都是这种情况吗?”
兰马点头道:基本上都这样,还有一些人家已经外出打工了,把他们的牛群交给留守的牧民放养,每年给一些劳务费用。
他们每年住在外面打工,除掉牛群的放养费,赚的不比我们少,生活得比我们好,有水有电,还有太阳能洗澡……
说到这里,兰马一脸的羡慕。
“他们都做什么活?”张清扬详细地问道。
兰马说:“主要是建筑方面的,大工一天能赚两百,小工也能赚一百,现在一些土地多的地方都在建大棚,他们都去干那个活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走?”张清扬递给兰马一支烟。
兰马激动地接下来,张清扬已经把火送到他面前。
“咦咦……”兰马吓得满面通红,又不好躲着,只能把烟点燃,然后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您是领导,我应该……”
“正因为我是领导,更要照顾你才对!”张清扬拉住兰马的手,“兰马啊,我这次过来就是调研西北牧民的生活情况,省里将要对畜牧业进行改革,你能把最实际的情况告诉你,这非常好,接下来的几天我就住在这里,我要和大家认真谈谈。”
“那可太好了!”兰马的眼睛都红了,哽咽道:“张书记,我知道您是一位好领导,最近一年西北的变化很大,我们大家都等着您来呢,相信您来了之后,我们就会过上好日子了!”
“我刚才问你为什么没有走,你还没有回答我。”张清扬笑道。
兰马叹息一声,说道:“我是镇长、书记,我们家族在这片草原上生活了几百年,我离不开这里。而且当地牧民缺少文化,有些连普通话都说不好,他们很难与外界沟通,我要是走了……真放心不下他们。”
“你是一位好书记、好镇长!”张清扬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牧区现在有什么问题?”
兰马红脸道:“张书记,我……我文化也低,不知道怎么说。”目光扫向了余问天。
余问天笑道:“兰马啊,你不用怕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一定要说真话。”
张清扬也说:“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兰马犹豫道:其实同过去相比,我们的生活已经好多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社会变了,人也跟着变了,以前吃饱了不饿,就是我们的最高追求。
现在大家都能吃上饭了,每年都有一定的存款,虽然钱很少,但也够活了。可是大家的心态同过去不同了,都想……过得好一点。
人家城市里什么都有,我们想洗个澡都麻烦,有时候头疼脑热,看个病也要走好远,有好几次,这边的老人都……都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另外就是孩子上学,要么就送到城里,要么就……”兰马擦了擦眼角:“可能大家的追求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