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长,我们先回去了。”
“行,车开慢点!”孙权头还低档案里,声音已经传了出去。
灯下只一人,相伴有飞蛾。
月至中天。
孙权伸了个懒腰,骨头哒啦啦地响,是坐太久的缘故。
夜市已起,防务厅不远有个烧烤小摊,摊主是个老大爷,与孙权一样,都是夜里人。
老大爷儿子好赌,经常被防务厅的人抓,每次都是老大爷过来领的人,一来二去,跟防务厅的人熟稔了起来。
“老毕,搞些串,一半放辣,一半不放。”
“要得~”每次孙权来买串,老大爷都会操一口川城的方言,那是他老婆的家乡话,也是两个夜里男人心灵共鸣的语言。
“平常你都不吃辣,咋个今天吃辣了?”
孙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给女儿买的。”
闻言,老大爷乐了,露出他那黑乎乎的烟熏牙,点点头,给孙权上了最鲜最肥美的肉。
取了考好的肉,孙权照常直接在桌上丢了张大钞就走了,从不找零。
老大爷笑呵呵地摇摇头,收起钱。
两个人都是这个脾气,没有过多的客套话,无言地相敬是他们共同的语言。
防务厅。
孙燕姿被异动惊醒,被辣椒和孜然香味吸引了。
美味诱使她本能地去抓,但抬头一看是孙权,她伸出去的手蜷缩了。
“买多了,吃不完。”孙权笑着解释道。
孙燕姿眼神冷淡,她知道孙权不吃辣,也知道孙权清楚她吃辣。
她没拿。
“这么多年,你说谎的本事还是这么差!”孙燕姿背过身对孙权道。
孙权的话被戳破,脸苦得像瓜。
“爸爸已经知道错了,你给爸爸一个机会。”孙权恳求道。
孙燕姿回过头,抢过孙权手中的烧烤,孙权顿时和蔼地笑了,女儿终于肯原谅他了吗?
只见孙燕姿眼神清厉,一用劲,把手中的烧烤,直接向外扔,沾了一地的灰。
“滚!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孙燕姿呼哧着大气道。
孙权脸上的笑被女儿这一声吼僵了,他低下头,动作缓慢地去捡那些肉串,肉面沾的灰,跟他头上些许头发同色,灰茫茫的!
“滚啊!”又一声吼,把孙权吼怔住了。
孙燕姿歇斯底里:“我不用你可怜!我今天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你,我妈走了,你在哪?!我每年的生日,你在哪?!我被人追杀,你又在哪?!”
“我...”孙权被女儿问得哽噎了,无言以对。
他拿着肉串地走了,他的背影比夜里走廊的灯,更加寂寞!
沾着灰的肉串放在办公桌上,孙权喝了口茶提神,整理了情绪,继续看着资料。
孙权看的,正是关于新欣的案子,虽然案子已经结了,但从新欣被林坚拉下水,再到叶欣然和萧雅遇刺来看,他总觉得这事情背后另有玄机。
凡是有可能危及鹏城安定的因素,孙权都会以十二分的警戒予以排查。
茶过半盏,孙权舒展了筋骨,准备回去休息,办公室外的吵嚷吸引了他注意。
“快走!老实点!”是那年轻的干事,带来一人。
高一发。
不久防务厅外来了辆劳斯莱斯幻影,车上下来一名戴着金链大胡茬的男子,是高一发的父亲,高大猛。
“厅长。”年轻干事问好。
“嗯,怎么回事?这大晚上的,又弄回来一个,还是个鹏城四少。”孙权当着高大猛的面笑道。
“这我哪知道啊?!犯了事就该抓,我哪管他是谁。”年轻干事笑得憨厚。
孙权拍了拍年轻干事的肩,像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赶紧弄完,早点回家。”
“是,厅长!”
高一发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被身后的高大猛狠狠地踹了一脚:“净给我惹事!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高大猛突如其来的暴动让年轻的干事看了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孙权一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伸了伸,制止了高大猛:“火气这么大,高先生也想在这喝个茶再走?”
这种唱白脸的戏码孙权见太多了,处理起来也轻车熟路。
高家父子两态度诚诚恳恳地接受批评教育,出了防务厅,高大猛换了张脸,对儿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在这节骨眼上,你能不能给我少惹事?!”车上,高大猛拉松了领带,喘着气道,被儿子气得不轻。
“我哪知道大半夜还能遇上个防务厅的人,真是倒霉!”
“你给我安分点!尤其是这段时间。”
高一发双眼一睁,兴趣来了:“爸,难道你又在讨老婆?”
“滚蛋!”
“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瞎混,也不知道帮帮我。”高大猛没好气道。
“我能帮您什么,这不,我刚说想学您点本事,就被防务厅的人带来了。”高一发两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