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管内宅,受了那些无知妇人多少冷言冷语。好几次石榴气不过跟她们吵起来,父亲害怕影响孟家名声派人提点好几次。
尤其是嘉平轩江氏母女,看似我大获全胜。实际我的名声在晋阳城就是一滩烂泥,捏都捏不起来……”
说到后面林泱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怕的,手指深深掐在掌心里。她想痛哭想尖叫,可是她云淡风轻久了,所有情绪堵在嗓子眼,最后化成眼眶湿热一片。
现在这天下还姓谢,孟白商要她去救疑似杀害太子的凶手南阳郡主,这种敏感时刻让她和孟简送命。
崔九龄需要干这种活吗?
不需要。
孟淑竹需要干这种活吗?
不需要。
因为她们二人都是闺中被保护的很好的大小姐,干不了这种活,那就扔给能干这种活的。
那么将来事成之后几个女子谁获益最多?
答:最多的是崔九龄,最少的是林泱。
孟简看着妻子泪眼朦胧,心中酸涩不已。当初唐华跟他提让他组建自己部曲和钱粮,且不可坐以待毙,他还驳斥唐华离间他们兄弟。
可看看林泱目前境况,大约是他将来写照。
当初他求娶林泱,跟她承诺携手一生共创大同,现在想想真是可笑。着眼于宏达叙事,忘记了身边蝇营狗苟。
而林泱跟他成婚近两年,一直在跟蝇营狗苟斗智斗勇,他都差点忘记了,当初那个害怕守不住开河关成为罪人宁愿赴死的林二公子。
他的妻子,曾经是平定县近万百姓的仰仗。
而现在,被剪断了翅膀,被拔去了爪牙,囿于四方宅邸中,宛如笼子里的猛兽。
“我跟你说个事。”孟简紧紧抱着她,“两年前与白翟一战中,杜毓往楼烦送大量钱粮箭矢,后来消失了很多,那些足够一万骑兵用三月。”
林泱回望向他,背后沁出细细的冷汗。
“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得到,左贤王根本不是临阵叛变,而是他早就跟父亲暗中往来。那些消失的钱粮有一半给了左贤王,剩下的就在楼烦。
所以当初严度是发现这个事情,亲自过来劝严不疑收手他会想办法把事情抹去,可是严不疑一心想给生母封号,两父子起了争执。
后来你也知道了。”
林泱手指微微颤抖,那个她不愿触及的真相就这么被孟简轻描淡写说出来。
当初何满子说放弃良民身份卖身孟家为奴,她还劝何满子考虑考虑,毕竟这是个大事。
何满子淡淡回应‘严不疑是贵籍,可品行还不如一个奴婢,另外他现在跟卖身孟家为奴有什么区别吗’。
“我还听到父亲骂二哥,说他做事太过鲁莽,陛下就在晋阳云云。”孟简回忆道,“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二哥做什么事鲁莽了,后来知道严度死真相后才反应过来。”
林泱有一瞬间释然,原来那个时候孟思元忙着给孟白商收拾烂摊子,才让孟简钻了空子。
原来他不是故意不过来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