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在经历高强度训练后,已经进入定时休息时间的卢瑟、薇尔莉特以及佩琪三人,正在场外注视着监视画面上的一幕。
真正的战斗往往落幕得极快,转瞬间就判明了生与死的归属,然而,不知是不是柴诚葵刻意为之,陷入胶着的战斗至今看不到决定性的一幕。
“哈……哈……”
李炎喘着粗气,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液打湿了衣物,过久的战斗让他的消耗濒临极限。
而他眼前这个摆好双剑架势的金色人形,却完全没有疲劳累积而成的破绽,毕竟它的一举一动,都来自身后十根隐约浮现的金线。
这些金线的源头连接着柴诚葵灵活的指头,如同操作一具傀儡,一举一动尽在掌握,连贯而流畅的剑术在高超的操偶技巧加持下,尽数反应到了人形身上,并与李炎鏖战不休。
李炎不得不承认,在剑术的造诣上,他与金色人形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他那用野路子学习来的应付式剑术,无非是基础剑式的多重组合,目的干脆直接,杀死对手,砍断游魂脊椎之类的要害,令它们失去行动能力,而翻滚和闪避则弥补了李炎单薄的防御能力,打不过就翻滚一圈,避开游魂骑士致命的斩击。
而柴诚葵就不同了,与他相比,明显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层次。
花式用剑的她,是把“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这个理念完美地融入了剑术中,每一下动作,都在承接上一个攻击,又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好连贯的接势,李炎的攻击与反击,都被在他看来更加凌厉也更加华丽的动作给硬生生拆解掉了。
就如同薇尔莉特使用战斧时表现出来的从容。
可恶……真不甘心。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已经感到烦躁的李炎却又感到手指因为过度使用而酸软抽筋,快要拿不稳剑心了,一旦武器脱手,自然也就不战而败了。
“到此为止了呢,李炎,你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继续勉强下去也只是徒劳。”
这细微的差异自然也落入了柴诚葵的眼中,她绷直了金线,交叠的手臂放在并拢的腿上,神色如常,气定神闲。
“现在的你,不可能战胜我。”
“……博士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烧灼刺激的肺部令李炎双眼模糊,干渴的喉咙硬是挤出一句话。
“然也,你可以认败了。”
“不,不是,我问的……是他们的生死。”
他喃喃道,用毅力支撑着自己沉重的眼皮,任凭身体内的空虚袭上神经,蚕食着他仅剩的疼痛抗性,不知为何,他能感到身体里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不停拉扯着他的精神下坠,只要有一刻松懈,他就会失去知觉。
察觉到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李炎执念的柴诚葵,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开玩笑的’,要是这么说,你会信吗?”
模棱两可的回答令李炎一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肯定的认知。
“别……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啊,博士!就算是激将法,我也不认为你是在撒谎!”
柴诚葵叹了叹气,双手捏紧了金线,仿佛李炎再不投降,她就要把李炎揍到晕厥了。
“如果你能在‘必败无疑’这件事上也如此信赖我,那就万事大吉了,这世上可没有单靠‘为了伙伴’这种王道元素轻松换来廉价奇迹的好事。”
李炎低下头,以双手剑为拐杖,支撑着自己即将到下的躯体。
“……我相信你,博士,你很强,比我见识过的许多人都强……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强大,甚至超过了秦大哥,但是这是两回事,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对珍视的人见死不救,那我一定会后悔,一定……会责怪自己。”
“原来是心里的那道坎儿啊……‘小李子’,你若是无法改掉这个坏毛病的话,也许你会变成第二个19th也说不定,负罪感迟早会压垮你心里的理性,真是拿你没办法,过来吧。”
柴诚葵无奈地笑了两声,金线与人形瞬间消散,她伸出手,朝着李炎翻动指头,示意让他靠近自己。
“我什么都不做,你过来碰我吧,不过,如果这样你还不能赢,就证明我所言不虚,这世上总有人力物力在当时无法达愿的时候,并非你凭借执念就能获得成果。”
李炎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所在,又打量了不远处的柴诚葵,两人的距离也不过数步之遥,只要坚持住,再坚持一下,他能做到的,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鼓励后,强忍着痛楚,李炎松开了剑心的扶持,摇晃着身子,步履蹒跚地迈向博士的轮椅,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每走一步,身体里的饥渴就会啃啃咬住脏器,令李炎感到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