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叶点了点头：“小时候的事了。”

“和谁？”

外面树丛隐隐绰绰，微风拂过。

“家人。”卉叶飞快地说道，低头将注意力放到菜单上。

她点了套餐，只要了一道主菜。景司不吃葱姜蒜一类有味道的食物，一样样点了。

前菜上来前先是几道小食：鸡蛋海胆，慕斯配肉冻汤和面包。前菜是金叶鱼子酱煎蛋，主食是白酒酱汁鱼肉。

景司一的主菜是橘汁海鳌虾和黑松露炖鳕鱼。酒单很厚，景司一看也没看就点了十五年的白葡萄酒，似乎对这家店了如指掌。

套餐中的甜点是野莓汁香草冰淇淋，景司一点了柠檬茶布丁。

甜点吃完清口后，服务员推了一辆奶酪车。

因为心情原因胃口不大好，卉叶只拿了小块的帕玛森芝士。

每道菜的味道都很满意，近三个小时，她努力打起精神说话。

景司一虽然来过花都很多次，却不熟悉这儿的景点和好玩儿的地方。卉叶从北说到南，几乎把她去过的地方都介绍了一遍。

最后上了茶和茶点，她选了箔金黑巧克力。

眼见接近尾声，客人已渐渐散去，主厨从后厨出来，他径直朝卉叶这桌走来：“真不知该先和谁打招呼。”

“弗兰克。”景司一朝他点了点头。

“景先生，您很久没来了，”主厨摸过下巴上的胡子：“不过我更久没见到这位女孩。我知道你长大后会变得极为美丽，确实是认不出来了。”

“叶（Ye），”主厨比出一个V字，“当时你是这样教我记住的。”

卉叶微微勾出一个淡笑：“您还记得。”

若按照法语里的发音，她姓氏的首字母H会被省略掉，所以她在这儿的朋友们都叫她叶。

“跑进后厨的小女孩和他的哥哥，花都是他们的游戏场，谁会忘记？”主厨说道，从侍者的手里接过一个相框，将手里的相框递给卉叶：“这是当时的照片，没想到你会和景先生一起来。命运真是奇妙！”

照片上年轻的主厨搂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两人都有一头褐色的卷发，长相有些相似。

女孩七八岁左右，穿着一条杏色的蕾丝公主裙，模样可爱俏皮，笑容嫣然。

男生是在读中学的年龄，容貌端正英俊，笑容爽朗，他的手绕过主厨，在妹妹头上比了一个V字。

“你哥哥还好吗？”主厨竖起食指：“我记得他的名字是一（Yi），数字的意思。”

卉叶捏紧了相框，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

夜晚的花都街头比白天安静一些，人工灯光在城市街头摇曳。

走过点亮着荧荧灯光的桥边，河面上波光粼粼，许多人坐在河岸旁的草地上。

卉叶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隐没在远处尽头的建筑：“你不问我卉一的事吗？”

卉一，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卉叶口中。顾凌拿来的资料上写着卉一早已去世，他并没在意。

这和她能画出那样的画有关吗？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景司一站在她旁边，抬手抚过她的头发：“你想说的时自然会说。”

卉叶的眼睛慢慢瞪大，她望着他，聆听着，好像听到了一句咒语，可她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景司一将她搂在怀中，女人极其安静地靠着他，只有微微发颤的身体泄露了她在哭泣。

她的举动柔软地像是要在融化他的心上，她已愿意对他展露痛苦的一角，他却并不满足。

他想要掀开女人扎根在心底深渊，饮尽她从前的痛苦，同她永远融合在一起，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安心。

拿出手帕擦过她的眼泪，卉叶蹭了蹭他，垂下了眼眸。

“回去吧。”男人说道。

两人坐上停在一旁等待的车。

卉叶一路撑着脸看着窗外，景司一也沉默不语，到了住处两人一同上楼。

两人各有自己的房间，昨夜卉叶睡在景司一的卧室，现在她要回自己房间。

卉叶推开房门，脚步停了停。

“把你的衣服弄湿了，抱歉……”她抬起脸庞，撩起眼皮看向景司一。

景司一的房间就在她的侧对面，他收起按在门把上的手，朝卉叶走来。

“也不是第一次了。”景司一撑着房门边：“这次用什么弥补？我不需要钱。”

男人抓住机会就得寸进尺。

卉叶的脸骤然飞起红霞，她想了想，露出一个微笑。

景司一还没反应过来，她已微微踮脚才他脸上亲了一下，飞快地走进房间，景司一则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揽到怀中。

夜晚的星光明亮，又一年的秋天即将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