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葫县,坐落于中原西南,群山夹峙,历年都是郁云堆积苦雨缠绵,所以人说黔中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
一到了秋天,更是秋风秋雨愁煞人,天像是一口漏了底的锅,整天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这是一个近晚的时分,恼人的苦雨总算停了,树枝上残余的雨珠仍落着,滴在松软的泥土上,滴在离人的心弦上!
崎岖的山道上,突然驰来了两匹骏马,马背上驮着一双劲装骑士,他们的衣服都是水淋淋的,显见在雨中行了很久,马身上也滴着水,而且还冒出丝丝的热气,证明了他们赶得很急!
这两个人正是寇鼎千与霍休云,从扬州赶到这荒僻的云贵边境上,难道真为的是游历吗?
马到一个崎岖的山道岔口上停止了,寇鼎千一面抹着脸上的雨水,一面沉吟踌躇,像是无法决定该走哪个方向!
霍休云在旁边焦灼地道:“怎么!寇大哥!你不认识去路了?”
寇鼎千困惑地摇着头道:“是的!我在十年前追随家师到过骆家堡,印象已十分模糊,因此我也无法决定哪一条路是正确的。”
霍休云想了一下道:“黔中四豪在武林颇有名望,随便找个人家问一下不就得了,这事情可不能耽误,若是中州的消息早到了一步,他们有了准备,对我们可大为不利!”
寇鼎千苦笑了一下,道:“老弟说得倒容易,我们这一路行来,沿途可曾见到几户人家?这等穷山僻野,有时一连几十里都罕无人迹!”
霍休云十分烦躁地道:“那我们只好随便决定一条,碰碰运气了!”
寇鼎千摇头道:“那可不太妥当!此地都是山道,一错出去,最少得两三百里才得回头,耽误下来,就是一天行程。”
霍休云更是焦灼地道:“那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老等在此地!”
寇鼎千沉思片刻,才指着一条路道:“骆家堡位近东南,这条路的成分大一点!”
霍休云不答话,催马急驰而前,寇鼎千急忙追上道:“老弟,我只是猜测而已,却不敢说有把握!”
霍休云头也不回地道:“管他呢,反正我们总要前进的,错了最多回头,那怕天涯海角,我一是要找到这批恶徒们结算旧帐!”
寇鼎千略一迟疑,才叹了一口气道:“其实骆家四兄弟并不算太坏的人,他们最多是办事不明而已,得饶人处且饶人,像老弟对付马思骏的手段……”
霍休云冷笑一声道:“以他们对待我恩师与白前辈的行径,简直是万死不赦,我只剜了马思骏一只眼睛还是便宜的,只可惜马思骏溜得快,否则我非割掉他的舌头,看他还有本事挑拔离间,颠倒黑白!”
寇鼎千默然片刻才道:“中州二杰名誉本来不太好,老弟那样对待他们自不为过,黔中四豪可还有点侠名,老弟是否能宽容一点……”
霍休云摇头道:“不行!这四人尤其该杀,中州二杰不过纵子为恶,溺爱不明,所以只剜目断舌,就算是惩罚了。这四人非身首异处,不足以报前辈之仇,白玫瑰老前辈有一本小册子专记武林人物的劣迹,他们列在首诛之内,若不是白前辈失了功力,早就要找他们了!”
寇鼎千一愕道:“家师与骆家兄弟私交甚笃,却不知他们有甚大恶……”
霍休云冷笑道:“表面上装着善良的人,暗底下卑鄙的事也最多!”
寇鼎千诧然道:“老弟可以告诉我吗?”
霍休云摇头道:“不行!我答应过白前辈,除了见到他们本人外,绝不宣扬他们的丑事,这也是白前辈的忠厚处,她一生锄奸诛邪,却不肯说明理由,甘愿受着所有人的误会,她把未了的事交给我,我自也不能辜负她!”
寇鼎千跟着叹息一声道:“江湖中盛传白玫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人,却不知她老人家竟是个仗义诛邪的大侠……”
霍休云慨然道:“豪侠杰士行事但求心安,根本不在乎人间的毁誉,白前辈将她未了的事交给我,我真怕会辜负她老人家,那本册子上所列应予诛戮之人,多如天星河沙,我这一枝剑,真不知要如何把他们赶尽杀绝!”
寇鼎千大惊道:“会有这么多?”
霍休云叹口气,点点头算是回答,寇鼎千不敢追问那册子上的名字,他知道问也没用,可是脸上却泛起忧色。
霍休云刚好回头看见了,微微一笑道:“寇兄请放心好了,贵派只有令师叔一人名列杀录簿,白前辈自己完成了!令师长春真人深明大义,未予追究,因此你我今后绝无为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