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超越此刻已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疯犬,跳脚大骂道:“是的,我恨死你了!你是世界上最恶毒的魔鬼,才只有一天,你就毁去了我一生的生命!想起这件事我在做梦的时候,都会咬着你的灵魂,你杀死了他却杀不死我,现在我不找你,等我把他安葬入土之后,我会到万蛊大神庙里去祈告,请他降祸给你,叫你在今后的生命中永远受着万蛊噬心的痛苦,叫你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鹿寒的脸色一阵激变,好像梁超越的这番话深深地击中了他的弱点,额上也开始淌下汗水。
梁超越又回过身来时,眼光马上变温柔了,扶着呆呆发怔的霍休云,抚着他的额角轻声道:“公子,原谅我给你带来了不幸,也请你原谅我不能马上陪着你死去,因为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要替你报仇,当我把仇人的血含在嘴里,仇人的肉提在手里的时候,我就会来陪你了!”
霍休云莫名奇妙地推开她的手道:“梁超越,你在说些什么?我又没有死,你干吗要替我报仇呢?瞧你这种样子,把我都弄糊涂了!”
梁超越被他推开后,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开始现出一种无法相信的神情,呆了半天才道:“公子,你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霍休云摇摇头,连鹿寒都流露出异色了!
梁超越的眼中,开始闪着希望,急忙又道:“公子,你运一下气看看!”
霍休云实在毫无所觉,被她像个小孩子似地摆布着,觉得很无聊,可是放眼望望四周时,发觉每个人都紧张地瞪着他,神情各异,又像事情的确不简单,只得依言猛吸了一口气,在体内通转十二重楼后,又徐徐地吐了出来。
虽然是在深夜,可是借着月光及熊熊的火光,他发现自己所吐的气中略带一丝粉红的颜色。
这种颜色在火光中本来绝难辨解,可是他自幼习得内家正宗功夫,再加上最近神秘的进境,才辨出吐纳的气色有异,这一丝异象除了他本人之外,另有两个人发觉了。
一个是身边的梁超越,一个则是鹿寒,二人的反应也不一致。
梁超越猛然一跳,高声欢呼道:“天香丝!我怎么忘了呢!凭着这一点,再也没有蛊毒能伤害你了,公子,我真高兴极了!”
鹿寒却愣愣地呆了半天,才冷笑一声道:“我说这小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神通,原来是你做的好事,你们等着吧!我奈何不了天香丝,还有别人能够,那时你们的痛苦,可能会超出你们的想象。”
说完,他双脚一顿,身形又像来时那样,轻轻地朝夜空中飘去,梁超越脸色骤变,拔腿要跟下去。
霍休云一把将她拉住,发现梁超越的内力也深厚得出乎他的意料,连跟了十几步,方才双双定住道:“穷寇莫追,他走了就算了!”
梁超越满脸泪痕,抱住霍休云的胳膊凄声道:“公子,这次我可是真的把你害苦了!”
霍休云大感愕然的道:“梁超越,你怎么又来了?”
梁超越凄声长叹,一言不发,霍休云还在连连追问,良久之后,梁超越才悠悠叹声道:“现在多说无益,等我把跳月大会结束了,再慢慢告诉你吧!但愿师父能大发慈悲饶恕了我们……”
莽莽的深山中,尽是盘根错节的密密树林,这些原始的古树不知生于何年何时,但从它们高挺云表的躯干上看来,必定是许多年代以前的古物了!
叶落了又生,新生的树叶像一柄缠绸的大伞,遮住秋日的骄阳,地下的落叶却因为风力不及,渐渐地加厚。
雨水使它们霉烂,化成腐水,一部份被树根吸收了,变成森林的养料,使树干更粗,绿叶更浓。
大部分仍汇集在根下的泥土中,受着热力的蒸发,再加上许多不可知的物质与因素,构成了森林的奇景!
那上腾的水气中幻着五光十色,烁丽夺目。
还就是所谓云贵边境中,旅人谈而色变的瘴气!
在这一片五色的锦岚中,不知埋藏了多少活泼的生命!
霍休云还是第一次欣赏这等奇景,失声的赞佩道:“没想到瘴气是这么美丽的,更没想到一般人口中的蛮荒之域,竟是这么一片锦绣天堂,诸葛亮在出师表中说:‘五月渡芦,深入不毛,’真是欺人之语,就凭他那‘不毛’二字,也该好好的打他一顿板子!”
赵雷鸣在旁轻轻一叹道:“老弟,别再乱批评古人了,这一片锦绣天堂,却是人间地狱呢!你若是把那片瘴气逼开一看,就知道底下有多少白骨了!”
霍休云爽朗地一笑道:“那并无损于它的美,天心有生即有死,假若允许我自觉觅死的话,我倒情愿埋骨于这一片锦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