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芝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这几个人虽不着名于江湖,可是他们的艺业俱都不凡,身后的关系渊源也许很复杂,这个少年人若是离去,你就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霍休云以一片浩然之色道:“那倒无所谓,行事全凭本心,我但求此心无愧,天塌下来都不在乎,再说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多一点也无所谓!”
金灵芝钦敬地望他一眼道:“霍兄如此胸襟,小妹钦佩不已……”
霍休云笑道:“这些话现在不必说了,重要的是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赶快去找那魔女。”
金灵芝想了一下道:“从她今天对我们的种种布置看来,我们不必去找她,她自己会找我们的,你没有听见她的临别赠言吗?‘章子枫在前途恭候’,无论我们走哪条路,她都会赶在我们前头的,这不是我们追踪她,反是她追踪我们呢,至于制她的手段,这是很难预定了,只有走到那里随机应变了!”
霍休云沉重地点点头,在下塔前,他用地下的血迹,写了几个大字:“杀人者,乃飞天魔女梅华!”
金灵芝一笑道:“这不会有人相信的!”
霍休云庄重地道:“不管人家信不信,我总得声明一句,表白我们的心迹!”
金灵芝笑笑不语,可是当他们的身形离开高塔之后,塔中又闪进一道白衣倩影,将霍休云的留字改了一下,变为“杀人者,淮左霍休云,淮阴金灵芝!”
字迹居然与霍休云所书一般无二!
炎日高阳照在洛阳城东门的古道上,霍休云策着骏马,旁边伴着黑衣倩装的金灵芝,蹄声得得,古道上扬起轻尘。
当踪影把城墙摔在后面,丢得远远的时候,面前更出现一抹青山,霍木苍翠,山并不高,却十分别致玲珑,山下有一泓流泉,清澈照人。
霍休云一拉金灵芝轻声道:“章姑娘,你看那泉边老翁,闲来无事,独自垂钓也是一种情趣。”
金灵芝顺他所指地方着去,微笑道:“你别看他平日无闲,闲里未必不忙,这老翁一竿在手,临泉自得,看起来似乎是很清闲,假若他今天晚餐就等着鱼儿去换米,那心中的焦急恐怕比天上的日头还热呢!”
霍休云微微一笑道:“给姑娘这一说,世界上的事未必太乏味了些!”
金灵芝笑笑道:“本来嘛!世事无常态,无常情,白云干幻,变来变去还是云,因此说它变也可,说它不变也未尝不可,单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它,霍兄方才说到奔波江湖为苦,但是换一付心情,想到挟技扬正义,弹剑削不平,又何尝不是一种兴趣呢?”
霍休云被她激得豪气奋发,朗声道:“壮哉!姑娘这一夕话端的可以谱入长铗吟,弹作江湖行!”
金灵芝淡淡一笑,双双策骑驰过那垂钓老翁之畔,恰好见到钓丝一动,想必是鱼儿吞了饵,将浮标都拉进了水里,震得竿端上的铜铃叮叮地响。
那老翁仍是倚树尽眠,如同未觉。
霍休云倒是一片好心,连忙出声招呼那老者道:“老丈!你的鱼儿上钩了!”
老者好似耳患重听,霍休云一连叫了几声,老者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也不看他们,只是鼓起扁嘴,朝泉中吐了一口痰骂道:“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老夫等了你们半天,到现在才来!”
霍休云一看周围并没有别人,这老者分明是骂他们,心中倒不禁一怔,暗想自己等与这老者无怨无仇,看见他的鱼儿上了钩,生怕鱼儿逃了,好心将他唤醒,却换来这一顿臭骂,这老者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心中微怒,脸上还未作表示,却见老翁将竿子往上一提,一线双钩,各挂着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心中又是一怔,不知他是在骂人还是骂乌龟!
老者将钓丝慢慢收进,那两只乌龟口中被鱼钩挂住了,痛苦非凡,四肢不住地伸缩挣扎,老者又开口骂道:“这一对小王八,死到临头还在耀武扬威,张牙舞爪!”
霍休云一听更生气了,心想这不是明明在骂人吗?
可是金灵芝在旁,马上一扯他的衣服轻声道:“霍兄!不要轻动,人家也许是在骂乌龟呢!”
声音虽低,却被老者听见了,轻轻一笑道:“对了!老夫正在骂这两头乌龟,二位不要误会!”
霍休云心中一动,觉得那老者的耳目很灵敏,绝非普通渔翁,那他这一番格桑骂槐,分明是暗骂自已等两人,可是人家又特别声明,看他那么大的岁数,实在不愿意多惹事生非,只有勉强地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