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像人,不如说像株小树来得妥当些。
顶上的乱发是树叶,四肢像旁生的枝柯,通体一色碧绿,如同整块翡翠雕成。
木魈落地之后,首先发出一阵低啸声,如微风掠过霍梢,接着细腿轻弯,拣了一方石块坐了下来,伸出粗臂去搔弄那头上的乱发……
霍休云与连进屏息而立,身形并未隐去,然而那木魈却一无所知,可见它那有目无珠的眼洞是没有用的。
连进朝霍休云一示眼色,意思是说可以开始了。
霍休云却踟踌颇久未曾发招,面对着这样一个怪物,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对付?如是默然良久,连进不耐烦了,又比了一下手势,意思是表示你若不发动的话,我可要先开始发动了……
霍休云略一迟疑,才挺剑纵身朝木魈刺去,他记住“浪萍生”的话,人不敢太靠近,完全以剑气取乱,剑芒长有十几尺远。
木魈的目虽然不能视物,感觉却十分灵敏,远在两丈外,即已心生警念,不挨剑光挨近,即已尖啸一声,身子向后暴退。
连进在它的身后看见它退了过来,也是不敢怠慢,长剑一挺,对准它的后心刺出,所发的剑气也不短于霍休云。
木魈的反应十分敏捷,发现后面也有敌人,再度怪啸一声,细腿一弹,凌空拔高数丈,又化成一道碧光,在他们的头上盘绕。
霍、连二人的剑气都不能够到那么远,那木魈在空中居然如同鱼游水中一般,高低进退,十分如意……
霍休云见木魈愈拔愈高,颇有溜走的样子,快叫道:“先生,快发箭,这家伙想逃……”
“浪萍生”却在树丛中空着手向他摇了一下道:“不会的这家伙仇心甚重,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会轻易而退,二位小心一点,恐怕它就将反击了!”
果然那碧光绕了数圈之后,疾然收泻,对准霍休云的头上扑下来,霍休云毫不怠慢,长剑一挥,剑演“指天入地”迎上去。
天魔剑招岂同凡响,那木魈似乎颇具灵感,还远隔一段距离即已感受到剑上的至巨威力,身形猛收,又向天空逸去,动作极为迅速,但是剑尖余劲已经扫到它一点,碧光化为波形摇曳而上,木魈则发出一声轻啸。
霍休云一击中的,手腕上也感到一股极大的反震力,若非早具戒心,手下把持得稳,很可能会被它将长剑震出手去,单臂拖剑划了一个圈圈,将余劲化开,心中暗暗吃惊不止。
“浪萍生”忍不住又探头出来喝采道:“霍兄好霸道的招式,在下先前只知道霍兄是个剑中高手,却不想会如此高明,倒是多有失敬了……”
霍休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连进却道:“先生躲了起来,不就是为了怕惊动了那东西吗,怎地又现身出来了……”
“浪萍生”笑笑道:“不要紧的,那玩意儿受过霍兄教训之后,方寸已乱,以它的习惯,下一次扑击的对象一定是兄台,它可能以为兄台这里较弱,便于闯过关去,暂时不会分神来注意到在下,倒是兄台该小心些……”
连进刚答应一声:“知道了,无需先生劳神……”
那木魈果然已寻隙而至,这次身形更速,碧光也收敛得小了许多,由一掠长虹细束如一抹缎带,直钻了下来,“浪萍生”又叫道:“兄台多注意,它已作全力的攻击!”
连进口角含笑,信手劈出一剑,剑发无声,望之全无威势,可是那空中的木魈却颤了一下,身形连连晃动,洒下满天碧雨,像是已被剑气所伤,回头再度拔上云霄,而且愈拔愈高……
霍休云认出他用的那式剑招也是天魔九大式中的一招——“止水不波”——这一招他曾从娃狄娜那儿见过,而且也亲身领略到它的威力,是以立刻惊呼道:“连大叔,原来你也会天……”
连进飞快地发话阻止他说下去道:“奴才自然也有几手,不然怎能将费长房惊退呢,不过奴才等限于资质、功力,无法将那套剑法学全而已……”
“浪萍生”则跌足长叹道:“糟了,糟了……”
连进白了他一眼道:“先生,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浪萍生”摇头叹道:“那倒不能怪兄台,只怪在下眼拙,没有看出兄台的剑术尤较霍兄高明,这一来那家伙戒意更深,恐怕会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