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杜家的长女蜜月,这名字就像她的人,美丽皎洁,像天上的明月,使人对她产生无限的相思,却又高不可攀,神色之间,也永远是那么冷冰冰的,像是有无穷的心事,却闷在她一个人的心里,永不给第二个人知道。
对着那玉雕似的倩影,霍休云不禁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有千百个问题涌起在心里,却只能自己去找解答。
“她令我动心吗?”
这个答案是绝对肯定的,自己以一枝长剑,行遍大江南北,赢得潇湘美剑客的称号,也不知有多少江湖侠女,武林娇娃对自己流露过倾慕之意,可是自己从未正眼看他们一下,却偏偏对这个女孩子动了心。
“她对我有情吗?”
这个问题令他困扰。嘘寒问暖,裹创换药,她的手是那么轻柔,她的关切是那么深挚,她的眼角眉梢隐约的轻瞥,其中总带着一样若有若无的情意;自己因痛苦而呻吟时,她的双眉紧锁着愁容;自己日渐痊愈时,她轻轻地一笑,夜半蹑足轻探,悄无声息地为自己盖上薄被,又轻轻地离去,深恐惊醒了自己的好梦!
这一切都不像是无情。也不仅是为了她妹妹伤害自己而表示的歉意,可是自己想跟她多谈几句话时,她总是找个很妥当的借口避开了,然后又趁自己在不知不觉的当儿回来,默默地守伺在自己身边。霍休云凝视了良久,突然被一阵清脆的铃声惊醒了,那是从钓杆上的小银铃发出的,钓丝不住地上下颤动着!
是一条贪嘴的鱼儿吞吃了钩上香饵,为自己惹来了杀身的灾祸,可是垂钓的人儿却毫无知觉!
霍休云忍不住招呼道:“杜小姐,鱼儿上钩了!”
杜蜜月这才轻抬皓腕,提起了钓竿,银白的鱼身还在不住地跳动着,足足有半尺长的一条大花鲫鱼!
可是杜蜜月把鱼从钩上退了下来,又砰的一声,掷回到水中,霍休云不禁微微一怔道:“你怎么又放掉了呢?”
杜蜜月只轻轻地一笑道:“钓者志不在鱼!”
霍休云觉得她的话跟她的人一样难解,忍不住问道:“所志在何?”
杜蜜月连笑意都没有了,淡淡地道:“解者自知,非此中人,难领其意,说了也不会明白。”
霍休云碰了一个钉子,不禁有点怫然道:“在下自知太俗,不足以与小姐……”
杜蜜月将钓竿收了起来,淡淡地道:“这是各人的兴趣,与雅俗无关,公子也不必多心。”
霍休云被她这一说。倒显得自己气量太小,弄得很不好意思,顿了顿才道:“小姐可否将钓竿借在下一用。”
杜蜜月的双眉轻轻一动,嘴角略有一丝笑意道:“公子可是想领略一下钓者之趣。”
霍休云摇摇头道:“不!我只是想把刚才那条混帐的鱼儿再钓起来!”
杜蜜月微异道:“这是为了什么?”
霍休云笑了一下道:“我觉得它应该静静地沉在水底,而它居然贪口腹之欲,可见是混帐之至!”
他故意将沉鱼落雁的典故化于言词中,一半是恭维她的美丽,一半也是试探她的心意!
谁知杜蜜月不动声色地道:“公子太谬赞了,鱼儿上了钩,可见妾身并无沉鱼之容!”
霍休云急道:“不,凭良心说,小姐的仙姿……”
杜蜜月冷冷地打断地的话道:“事实俱在,公子的眼光总不会比一条蠢鱼更差吧!”
一句话把霍休云堵得死死的,翻着白眼,不知用什么话去针对她的词锋,幸好老远响起另一个娇稚的呼喊,解脱了他的困窘,那是杜蜜云的声音:“霍大哥,大姐,原来你们躲在这儿谈心,害得我好找。”杜蜜月站起身来,冷冷地瞄她一眼道:“又是什么事,你的嘴从来说不出一句正经话!”
杜蜜云伸伸舌头笑道:“当然了,只有你们谈的才是正经事,什么沉鱼落雁呀,闭月羞花呀!”
霍休云知道刚才的那些话都被她听见了,不禁脸上一红,杜蜜月却脸色一沉道:“小云。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生气了。”
杜蜜云对这个大姐似乎比母亲还要畏惧,连忙一正神色道:“娘要我来问问霍大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霍休云笑笑道:“好得多了。”
杜蜜云朝他脸上望了一眼道:“你的体力恢复得如何?能使剑吗?”
霍休云一怔道:“使剑?干什么要使剑?”
杜蜜月脸色急变道:“小云,你又在捣鬼了,我相信这一定不是娘的意思。”
杜蜜云笑道:“不管是谁的意思。反正我总是一片好意。你没看见那个姓查的家伙有多讨厌,几手破剑法虽然还有点鬼门道,但是面目可憎,难道你愿意……”
杜蜜月作色道:“小云!你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