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一晃,倏焉而杳。
霍休云回复知觉,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斗室的床上。
他第一个本能的反应是本身的功力,一试之下,功力仍在,这使他放了一半心,再用于撒向腰际,兵刃未失,他的心定了下来,翻身起坐,双脚落地。
床边有桌,一灯如豆。
晦涩的灯光里,他看出这是间丈许见方的石室——应该说是石牢,上下四壁浑然一体,是天然石窟加以人工凿成的,没门没户,不用说出入是由机关控制,不封闭功力,不解除兵刃,表示对方对这名牢的安全信赖。
他满怀信心来救人,想不到成了笼中之囚。
他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已的心跳。
他开始想——
用飞刀杀死守阵警卫的是谁?如果说对方的目的是掩护自己入阵,但自己也曾被飞刀袭击过,显然目的不是如此,那目的是什么呢?
自己能入阵,是因为强逼那菜园子的少女蝶舞透露了决窍,事实上蝶舞说的真是实话,但自己到达时,对方已在等着,是蝶舞在不得已泄密之后又主动向这里告警么?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她这样做受的处罚便会减轻。
蝶舞这条线索是卜云峰提供的,而卜云峰是南阳府的捕头,公门中人办案,他应该不会从中玩什么花样?“坤宁宫”能使敌手骤失功力的这门玄功太惊人了,岂非是无敌不克,天下无敌手了么?
关晓瞳现在如何?
想到关晓瞳他的心便乱了,他无视于自已处境的安危,关切的仍然是那道他心目中的晓瞳,他不承认他爱上了她,他也不能对她付出感情,但事实上他又无法抛开她,这种矛盾使他感到极大的痛苦。
“霍休云,现在好好回答问话。”
女人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看样子是要问口供了,这种石牢当然有通风的孔道,但霍休云无法发现。
“问吧!”他表现得心平气和,这种情况下,激动、愤怒都无补于事,只有徒失风度,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当然,这也是他与众不同之处,他的涵养工夫是经过苦心培养的,虽不是炉火纯青,但也到了某一境界。
“你先明白一点,说假话对你毫无好处,这石牢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魔力鬼影’的传人?”
“不是!”
“那你身上搜出的飞刀如何解释?”
“说实话你们会相信?”
“当然,不过……我们会加以查证。”
霍休云听出是“铁杖姥姥”的声音。
“好,在下身边的飞刀是昨晚下后峰时遇袭侥幸躲过而顺便捡拾的,目的是想要查出偷袭者的来路。”
“不是昨晚,是前晚。”
“噢!”霍休云心想,原来自己已被囚了一天一夜。
“是真话?”
“半点不假!”
“很好,再问你,为什么要杀害菜园子那叫蝶舞的姑娘?”
声调已转为严厉。
“什么?”霍休云心头大震,听声口那叫蝶舞的坤宁宫弟子已然遇害了,这从何说起呢?顿了顿道:“什么人下的手?”
“你不敢承认?”
“莫须有之事,在下如何承认?”
“哼!霍休云,你是个卑鄙之徒中的孬种,你在来此之前去过菜园子有这回事么?”
“有!”霍休云不能不承认,菜园那老头便是见证。
“目的是什么?”
“查问鬼树林之秘!”
“一派胡言!”
“信与不信在于芳驾。”
“根本不信,要老身点破么?”
“在下很愿意听!”
“蝶舞是本宫派在外头的眼线,你们早已认识,你骗取她的感情,使她成为叛徒,泄露了本宫的最大秘密,所以上一次你能轻易兔脱,而你认识了关晓瞳之后,移情别恋,准备抛弃她,可惜她懵然无知……”
“这才是真正的胡说。”
“听下去,你佯装答应她跟你私奔,却狠心地杀了她,霍休云,你狼心狗肺,伤天害理,你还算是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