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在下蒙你不弃,延为上宾,一定会竭尽绵薄,放心我卓永年誓与凶手不两立,若不追出凶手,‘狐精’这块招牌从此摘下。”
徐家集地方小,数得出的几家茶楼酒铺,如果有什么新闻,不但传得快而且传得彻底,半天工夫便叫传遍。
侯家店,仅次于徐家老店的一间酒店。
现在是晌午时分,上了八成座,小二们忙得脸上冒油,端菜送酒,穿梭在客人中间,职业性的呼应声此起彼落。
酒座间,纷纷谈论着同一则新闻,内容大致是——
困惑江湖多年的“鬼树林”之谜已经揭晓,“鬼树林”其实是由人刻意布置的一个奇阵,树林并没有鬼。
人见人怕的“女执事”就是鬼树林林的主人。“”霍休云闯鬼树林。
多名“女执事”被杀。
“”霍休云悬尸林外。
目击者是“维扬武馆”的馆主包立民。
消息的内容大体上是如此,但由于各自的来源有别,所以在枝节方面便不尽相同了。
任何消息,只要经过三张以上的嘴,自然就会变质,这是谁都懂得的道理。
在最靠里的角落上,坐了个长相不俗的贵介公子,一人独酌,斯文地挟着菜,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似乎他对众说纷纭的江湖事完全不感兴趣,两眼只望着桌上的酒菜,其实,他是在用心地听,一字不漏。
他是谁?
仍就是查缉“金狮子”血案的南阳府捕头卜云峰,“”霍休云是众人所指的凶手,他俩曾经有了交往,他没逮他,反而摆出有意结交的姿态,还透露了身份,为什么?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相对的角落里,也有个独酌的酒客,是个蓄有鼠须,形态猥琐的老者,这种形态的人,谁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狐精”卓永年。
卓永年可不是闷头吃喝,目光不时打量座间,当然也会扫到卜云峰,他似乎对酒客们所谈论的消息很有兴趣,不时地点着头。
一个话题谈久了便会生腻,话题逐渐转移。
卜云峰付帐起身。
“狐精”卓永年紧跟着也算账离座。“维扬武馆”的招牌在灯光下泛着金光。
大门是敞开的,传出阵阵练武时的吆喝之声。
卜云峰来到大门口,只见门里的场子里灯火通明,一大票年轻小伙正在练武,有的对打,有的单练,有的在拎石锁,有的在举石担,场子正面的走廊上摆了两架兵器,刀、枪、剑、戟、锏、鞭……各式俱全。
场子中央一个紫棠色脸的中年人双手环胸,似在督练,小伙子们练得非常起劲,他就是馆主包立民么?
紫棠色脸的中年人发现了门外的卜云峰,缓步走来。
“请问朋友?”
“在下卜云峰,有事求见馆主。”卜云峰抱拳。
“请问何事?”中年人打量了卜云峰一番。“只求证一件事,得当面请教,尊驾就是……”
“在下赵雷,是馆主的首徒。”
“哦!赵兄,失敬,可否请通禀一声?”
“请相候!”
赵雷转身穿过场子,直入正厅,不久复出,快步进到大门边,侧身摆手,作出肃客之势,面带一抹微笑。
“卜兄请!”
“烦赵兄带路!”
“如此有僭,请随在下来!”
卜云峰随着赵雷穿场来到正屋厅门,赵雷止步侧身。
一个精神矍铄的灰髯老者离座迎候。
卜云峰昂首入厅,朝老者抱拳为礼。
“在下卜云峰冒昧打扰,馆主海涵!”
“好说,请坐!”包立民还礼,抬手道:“请坐!”
“谢坐!”卜云峰在客位落座。
赵雷没有跟进,悄然转身下场。
“卜老弟要见老夫有何指数?”
“恕在下开门见山,不作套语。”卜云峰在原位欠了欠身又道:“听闻外间传说,馆主目击霍休云丧生鬼树林,可有此事?”
“不错,有这回事!”包立民抚了抚灰须,老脸变得很严肃,沉声道:“不知卜老弟因何要打听这件事?”
“在下与霍休云是朋友!”“噢!原来如此!”
“请问馆主是如何发现的?”
“老夫有事回庄房从鬼树林外经过,正好发现有人从鬼树林冲了出来,像是负伤不轻的样子,紧接着,一群女子追出加以围攻,从喝叫声中知道他叫霍休云,霍休云虽已负伤,但剑法仍然惊人,连伤了三四个女的。
最后一个使铁杖的老太婆出现,剑杖相搏,只十个照面不到,霍休云倒在仗下,由老太婆下令,悬户林边,老夫是本地人,不想招惹她们,也就离开了,经过就是如此。”
卜云峰点头,沉思,目芒连连闪动。
此际,屏风的隙缝里,也有日芒在闪动。
“请恕在下无礼多问,鬼树林里的女人被称为‘女执事’,在此地人不敢惹,馆主这么一宣扬,难道不怕……”
“这……”包立民老脸一红道:“老夫一时计不及此,随口向门人们道出,想不到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据好事的朋友透露,林外并不见尸。”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事后不久便收了掩埋。”
卜云峰站起身来。
“多承指教,在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