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又何尝不知蹇硕有取死之道。天子再是如何,其为嫡长子,继承江山自有名分。且大将军长居显位,权倾朝野,若是废长立幼,怕是又有大祸,为苍生计,自是不能遂了蹇硕之愿。只是这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倒是显得有些不堪了。”刘备一阵苦笑,神情颇为难受。
毕竟蹇硕是遵从灵帝遗命,在所有人都无视灵帝的情况下,蹇硕的做法往好了说就是难能可贵,虽然也可以往坏了说,叫冥顽不灵。
“正是因为玄德公重情重义,澈才愿意扶助于公,仁义从来就没有错。先帝若是心中能存有一丝仁念,体念民生不易,这大汉又岂会有今日之祸?”李澈倒是不反感三人这种仁念,心存仁念总比狼心狗肺的好。关张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仁心而放过蹇硕,足以证明他们知道事情轻重。
刘备闻言欣慰的一笑,继而又是神情迟疑,颇有些难以言表。半晌后还是道:“孟德兄再次进谏,希望大将军借此良机将幕后黑手栽到宦官头上去。大将军派人来问明远的意思。”
李澈面色一变,刹那间确实升起了对曹操的怀疑。继而又在心中嗤笑一声,曹孟德可不会做这种蠢事,为了诛宦而被何进仇视?以身献祭来帮助何进上位?那就不是曹操了。
“澈当然相信曹公,玄德公可转告大将军,曹公绝非如此阴私之人。”想了想又笑道:“曹公想来是对大将军心灰意冷了,只是略尽最后之力加以劝谏。”
刘备顿时神情古怪,笑道:“孟德兄今日气冲冲的归来,入府便叫‘匹夫不足与谋’。
听他所言,大将军府上的智谋之士劝大将军召集兵马,以此逼迫太后诛宦,还拟定了人选,分别是骑都尉丁原和东郡太守桥瑁,以及派出大将军府掾王匡前往泰山征兵。大将军很是意动啊。”
李澈听完刘备的话,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细细想后惊道:“没有并州牧董卓?”
刘备奇道:“明远何以认为会有董牧伯?”
“额……董牧伯毕竟是善战骁将,如今又离雒阳不远,澈以为大将军会征召于他。”李澈一阵语塞,飞快的编出了一套理由。
刘备也不疑有他,笑道:“董牧伯熹平元年曾经为袁太傅所征辟,大将军如今颇为疑心都中士族,自然不愿意召袁氏故吏入京。”
李澈细细回思了下,顿时释然。原本历史上如卢植等人反对的并不是征召兵马入都,何进手下的谋士也大多只是反对召集董卓。
如郑泰曾言:“董卓强忍寡义,志欲无餍,若借之朝政,授之大事,将肆其心以危朝廷。”
究其根本在于董卓的身份。首先,这位董牧伯是凉州人,而凉州地处边疆,常与外族交战,此地民风也颇为剽悍,在东汉时期屡屡发生叛乱。就在今年年初,大汉朝最后的名将皇甫嵩带着董卓又平定了一场叛乱,这个地方的人在中枢诸公看来就不怎么温顺好使。
而且董卓此人的人品是朝野公认的差,皇甫嵩等人都上书弹劾过他,其牢牢把握军权不放,朝廷征辟他为少府,他也拒绝不受,不服管束。灵帝拜他为并州牧,他也不去上任,霸着军队不放,如今驻扎在洛阳西北的河东郡。
因此肯定没人会主动召他入都——除了以“四世三公”自傲,认为能约束住董卓这个“袁氏故吏”的袁绍以外。而袁本初如今正在自证清白,担忧何进疑心,自然也就顾不上董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