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盟定于正月十七召开,如今是正月十二,尚有几路诸侯未至,先到的李澈和卢植自然不会无所事事,李澈去寻曹孟德,而卢植却去寻豫州牧黄琬。
豫州牧黄琬今年四十九岁,乃是荆州江夏人士,其家族亦是屡世公卿,曾祖黄香为尚书令,祖父黄琼乃是太尉。尚书令黄香,便是“扇枕温衾”的主人公,古代着名孝子。
黄琬自幼成名,却是应在了当时的司空盛允身上,盛司空面对来探病的黄琬,却拿着江夏蛮族叛乱的折子调侃江夏“虽为大邦,却蛮多士少”,十二岁的黄琬从容不迫的答道:“蛮夷猾夏,责在司空”,黄琬由是扬名。
二十多岁的黄琬便当上了五官中郎将,与光禄勋陈蕃一起整肃察举制度,却被诬陷为朋党,二人一并被免职禁锢。
陈蕃后来趁势再起,黄琬却是沉寂了近二十年,一直到灵帝光和年间才因杨赐的举荐而复起,此后历任青州刺史、侍中、将作大匠、太仆等职,在豫州牧位子上更是因“政绩为天下表”,从而获封关内侯。
在大汉朝,宠臣、宦官、外戚都很容易封侯,偏偏是这些出身世家的官僚,朝廷出于抑制其特权的考虑,极少封侯,如袁氏四世三公,在袁公路掀桌子前,也只是区区亭侯。
黄琬能封侯,便是站在了天下文臣最前列,哪怕是空头关内侯,也能在死后享受到谥号,这是人臣最大的荣耀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黄琬也是能称得上海内名臣的人物。
而他举起讨袁大旗,也是一个足以让天下震动的举动,在此之前,讨袁的诸侯中没有一人的资历名望足以与他相比。
这也是卢植想不通的事情,京城的局势虽然表面上是袁术当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氏的影子若隐若现,毕竟杨司空变成了杨太尉,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而黄琬与杨氏的关系着实亲密,杨赐于他堪称知遇之恩,本该作壁上观的黄琬却选择了入局,这着实令人意想不到,想来雒阳城那边也闹开了锅。
“子琰兄,你不该来的。”
静室之内,卢植与黄琬相对而坐,却是正在执子对弈。卢植手中捏着黑子不断摩挲,显然有些有些心不在焉。
黄琬也不催促,轻叹道:“豫州乃是中原要冲,本官迟早是要站队的,与其自欺欺人的任由勤王之师通行,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袁术乃是国贼,讨伐他也是应该的。”
卢植皱眉道:“会盟在酸枣,想来进攻的方向也只是黄河与旋门关……”
“雒阳八关,若是这般轻易解决,还有何存在的必要?看看这个吧。”
黄琬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了出去,卢植皱着眉头展开一看,却是曹操写给黄琬的信,言称雒阳八关险峻难攻,唯有多方齐动,疑兵并出,方能让袁术顾此失彼。
“曹孟德的意思很明白,要攻雒阳,东边这些关隘都要布兵,写信给本官,也只差一句‘勿谓言之不预’了。”
卢植轻轻挑眉,望向丝毫不显怒容的黄琬,奇道:“子琰兄被这般威胁,却不动怒?”
黄琬反问道:“曹孟德一心为国,所言句句有理,本官有何可怒之处?想来过些日子的盟会上,曹孟德便会提议总攻之事。”
见卢植张口欲言,黄琬手掌虚抬,沉声道:“子干兄,听我一句劝,若你与盖元固当日能够一鼓而下,自然万事皆休。而事到如今,要想攻破雒阳勤王,那只有依仗这些牧守。
子干兄不但不能阻挠他们起兵,还要多加督促才行。据我观察,除了曹孟德之外,其他人恐怕已经有些畏惧袁术兵锋,想着偏安一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