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蓟侯公孙伯圭将军在上?”
刘表先行开口,声音温润而有魅力,明明是携胜利之威而来,却不见丝毫张狂之意。
公孙瓒冷哼一声,大声道:“正是本侯!对面的可是幽州牧刘表?”
公孙瓒的声音很有磁性,很洪亮,然而他口中所言却是将这份魅力破坏的七七八八,一副桀骜的样子,似乎浑然忘了自己曾经学过的礼仪。
刘表似乎并不介意,他笑了笑,拱手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有幸相会,实属三生有幸。”
“呵,本侯亦多闻刘州牧大名,名扬于天下,亡走于高平,攀附何遂高,谄媚刘伯安。党人八顾,名不虚传啊,哈哈哈!”
公孙瓒大笑起来,引得身后一众将校士卒也是大笑不已。
刘表麾下早有人不忿,正待上前,却见刘表摆摆手挥退他们,面上笑容不改,大声道:“将军扬威于辽东,受困于辽西,上结侯太守,下送刘府君,孝心动天地,威名镇北疆啊。”
“刘景升!你!”公孙瓒勃然大怒,他生平最恨被旁人认为是岳父侯太守一手扶持的他,也最羞愧于被丘力居困于辽西管子城。刘表一番话在两军阵前几乎是把他扒了个干干净净,让自尊心极盛的公孙瓒顿时暴怒起来。
刘表笑容一收,冷声道:“原来蓟侯也会因言辞而愤怒?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汝受汉室恩重矣,封侯拜将,光耀门楣,受命镇守北疆。汝不思报效国家,反倒窥窃权柄意图谋反,罪孽深重至极,焉敢在此逞口舌之利?”
“无耻贼子!”公孙瓒扬鞭直指刘表,怒骂道:“代郡鲜卑寇略百姓,汝身为一州州牧,代天子牧民,上不能驱除胡虏,下不能安定黎庶,有何面目居于高位?本侯受拜降虏将军,本就当扫荡群凶,还天下以太平。
汝为州牧不能为之事,本侯为之!不过借道广阳罢了,汝却收买我军大将,陷害我两万军士,如今讨伐鲜卑已成空谈,代郡又将水深火热,此皆因汝之故,汝究竟是何居心?”
刘表大笑道:“公孙伯圭,汝真以为天下人无智?吾为幽州牧,凡幽州境内军政要务皆需由吾提点方略!汝擅动刀兵,却不告知于吾,眼中可还有天子?只是借道广阳?假途伐虢,谁人不知?
再者,吾不能驱除胡虏之缘由何在,汝当真不知?若非汝在州中兴风作浪,不服教化,吾又何必常备大军防备?若汝早归王化,吾手中大军早就荡平北境群凶,这一切之罪孽,岂不都在于你?
辽西公孙氏世宦两千石,累世公卿,世受汉禄,汝既为名门子弟,理当匡扶汉室,慎重行事。汝却恣意妄为,贪婪暴虐,此次之事,非吾谋胜,乃天诛汝也!”
一番话说完,公孙瓒面色已经涨得通红,连他身后的不少人都露出了动摇之色。唯有铁杆心腹们毫无异色,毕竟都清楚公孙瓒在想什么,也没把他当成忠臣。
严纲心里暗暗抽搐,这也是关靖那厮出的主意,讲什么“师出有名”,先行一通辩驳必能让敌军士气大衰,我军不战自胜。
然而关先生显然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也对公孙瓒没什么了解。纵然曾经师从大儒和长者,公孙瓒本质上还是个莽夫。面对党人八顾之一,专业靠嘴皮子吃饭的刘表,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拿刀砍过去,而不是想着用自己蒙学水平的辩术去硬碰对方的专业素养。